“你，你……”
不知道为什么，赵雨荷在听到秦风这番议论后，本能的就想反驳他，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如此激动。
可说完一句胡说八道，赵雨荷指着秦风，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赵雨荷，堂堂赵国嫡长公主，身份尊贵，自幼由名师教导，礼、乐、射、御、书、数，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闲暇时与人辨论，经史子集信手拈来，处处引经据典，时常将旁人辩得哑口无言。
可如今，她却想不出来，要如何反驳秦风。
“怎么不接着往下说了？”
见赵雨荷不开口，秦风脸上的笑容，变得越为肆意：“赵国，疆域两千里，人口六百万。秦国，八百里山川，人口不满四百万。齐、赵、魏、燕、卫、秦、越，我想问问赵长公主，这八百年来，七大诸侯国所在这片土地，人口总数，有变过吗？”
“这……”
既然敢号称熟读经史子集，赵雨荷对史书自然不会陌生。
“八百年前，大周太祖立国号为周，分封上百诸侯国，及至今日……历经大小诸侯混战，仅余七大诸侯，总人口……”
蓦然，赵雨荷喃喃自语道：“以国力论，齐、赵、魏最强，每国总人口都在六百万左右。次一级的燕、卫两国，总人口都在四五百万之间。国力最弱的秦、越两国，总人口……不足四百万！”
说完这些，赵雨荷整个人都呆了。
因为她发现，自从两百年前，七大诸侯国的格局固定后，各国人口数量，几乎一直维持在这个数字，从未变过！
为什么？
“是不是不明白？”
秦风两手一摊：“是不是忽然发现，人口一旦超过这个数量，各国之间战事频发，而人口一旦低于这个数字，各国之间，又言归于好？”
“为、为什么？”
看着火光映照下，脸部线条忽明忽暗的秦风，赵雨荷一阵口干舌燥。
她隐约有种预感，接下来她所听到的东西，很有可能会颠覆她从小到大所有的认知。
但是……
真相对赵雨荷而言，也同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因为地盘大小是固定的，人口的增长，却是无限的。多子多孙多福气，大家都这么想，一对夫妇生个十个八个，二十多年平稳的生活，人口数量就会增加十几倍。”
“人口快速增长，直接后果就导致固定的土地不够分。不患寡而患不均，这话你听过吧？”
“所以，一代人、两代人，发展到矛盾激化，无法调和的时候，战争就必然会爆发，任何一位君主，都会本能的选择对外战争，这就有了七国之间，彼此混战至今的两百年。”
“不过可惜的是，似乎七国之中，还没有人看到这个问题的本质。”
赵雨荷听完秦风这番理论，整个人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足足过了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
赵雨荷直愣愣的看着秦风，涩声道：“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要怎么解决？地盘就这么大，粮食产量就那样，人却是越来越多，你吃饱了，总会有别人饿着肚子。”
秦风摇了摇头，抬手朝天上指去：“你好好看看，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什么？”
赵雨荷顺着秦风所指的方向看去，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就在她与秦风说话的这段时间，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但两人头顶，除了那天暗沉天幕外，她看不到别的东西。
“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黑暗！”
秦风叹息道：“别说七大诸侯国，就算大周王朝又如何，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的，都是一片令人绝望的黑暗。”
“你，你的意思是……”
“不愧是被我看中的女人，这么快就想到了——不错，在你眼里，可以称之为庞然大物，国土方圆两万三千里，总人口七千万，兵力五百万的大周王朝，在更高等的文明眼里，也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诸侯国而已。”
不可能！
这三个字，是赵雨荷的本能反应。
她忍不住向秦风提出质疑：“大周王朝的信息，你怎么会知道？”
“小时候，我娘告诉我的，有问题吗？”
“没有……”
想起秦风的母亲是谁，赵雨荷无话可说。
在她眼里，大周王朝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比大周王朝更强大的国度，她实在想象不出，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
“你说的，比大周更强……”
“有时候人知道的太多，烦恼也就随之而来。如果你是个乡下人，住着茅草屋，一辈子没出过村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有自己的几亩地，再盖个木屋。”
“可忽然有一天，村长带你去了镇上，你知道了什么叫绫罗绸缎，看到了有钱人漂亮的大宅子，虽然你现在连一间木屋都没有，但你却已经看不上木屋和粗布麻衣，可你又盖不起大宅子，穿不起绫罗绸缎，所以你就会活得很痛苦。”
话说到这儿，秦风耸了耸肩膀：“有些东西，还不是你现在能接触的。不对你说，我真的是在为你好。”
“你……”
我不能接触，凭什么你就能？
赵雨荷很不服，但秦风不想说，她也没办法。
“你把我叫过来，就是想让我听你说这半截话？”
“哦，不好意思，说得一时兴起，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秦风一拍脑门，笑道：“叫你过来，主要还是为了上古遗迹——是这样，范围太大了，我想和燕飞谈一谈，所以想请你修书一封，叫他过来。”
“就这？”
赵雨荷有些诡异的把秦风打量一遍，摇头道：“写信倒是可以，不过……如果燕飞真像你所说的那样，想瞒天过海，独吞这座上古遗迹，恐怕他不会那么老实。而且，你这样做……”
“秦国、赵国、燕国，参与的人越多，这水就越浑，我怎么觉得，你是想浑水摸鱼呢？”
“住口！”
秦风脸色一变，怒斥道：“我可是为我外公办差，我对他老人家忠心耿耿，绝对不会浑水摸鱼！你别乱说啊，大家熟归熟，你要是敢造谣，我照样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