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吉没有读心术,当然听不到赵雨荷的心声,更看不出她的野心。
他只是想到,从今以后,赵国就是由他来当家作主,就激动得脸色潮、红,难以自抑。
“姐,满朝文武这么多人,也就只有你才会跟我说心里话!”
“我可是你亲姐姐,我不帮着你,还能帮着谁?”
赵雨荷笑着拍了后赵吉的肩膀,尽显长姐风采:“现在,你立刻去外殿敲钟,召集文武百官,到时候我请你行监国之权。”
“嗯!”
赵吉重重一点头:“姐,我可全靠你了!”
“快去吧,可不能让文武百官先你而来,不然等他们串联好,到时我们可就失了先手。”
“弟弟明白!”
见赵吉急匆匆的朝前殿方向跑去,赵雨荷轻轻一笑。
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有点心机,却不多。
“我的好弟弟,将来你也别怨我这个当姐姐的心狠,实在是——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疆域两千里的赵国,其实也并不大,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的意志,那就是我赵雨荷的意志!”
没等多久,当赵雨荷听到前殿传来的钟声后,莞尔一笑。
而等她更衣,换上一身盛装华服,慢悠悠来到赵国召开大朝会时的景阳殿时,文武百官已经基本到齐。
赵雨荷没来之前,众人还在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着。
当众人看到赵雨荷的身影后,立时便闭口不谈,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仿佛全都化作了泥塑木雕。
赵国以左为贵。
就在赵雨荷站在文武百官上首左侧时,换上一身太子冕服的赵吉,也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不止是秦国,大周王朝七大诸侯国,所使用的文字、度量衡、钱币,甚至官制,全部都是周制。
朝堂架构,大体也都是奉行大周王朝的六部制,只是因地小民寡,而发展出了自己的特色。
当赵国满殿群臣,看到太子赵吉出现后,就要朝赵王专属的御座上坐下去,赵国礼部尚书卞谋言,瞬间须发皆张。
“太子殿下,且慢!”
卞谋言年过六旬,手持笏板,怒道:“那是大王的位置,太子不能坐!”
“卞尚书说的对,那确实是父王的位置,太子殿下现在就坐在那儿,确实很不合礼法。”
赵雨荷笑吟吟的看向卞谋言,随即目光横移,从这景阳殿内的每一位朝臣脸上依次扫过,最后又落回到卞谋言身上:“那卞尚书可否告诉本宫,大王如今身在何处啊?”
“这……”
赵雨荷的话,令卞谋年脸色立变。
连居于深宫中的太子,都已经听到从市井中传来的流言蜚语,又何况是他们这些文武重臣?
但这种话,在这种场合,是能乱说的吗?
“卞尚书说不出来了是吧?好,你说不出来,本宫替你、替你们说!”
赵雨荷脸上表情瞬间晴转多云:“本宫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是真的。我父王,赵国的大王,前日在我赵国王都西郊,渭水河边,被一只神秘的黑甲骑兵劫走,如今那只骑兵被秦国击败,我父王也落在了秦国人的手里。”
哗!
当这个消息,从赵雨荷口中道出,满朝文武顿时一片哗然。
这属于官方认证了!
“就算大王落在秦国手上,那也不能……不能……”
礼部尚书卞谋言,连说了两个不能,最后说不下去了,只是重重的一跺脚、一声叹息,又退回了朝臣行列。
“父王身陷囹圄,我们可是他的骨肉至亲,论及远近亲疏,我们当儿女的,比诸位更急着救他回来。但是,我们不能啊!”
“我们赵国和秦国打了这么多年仗,秦国有多难缠,想必满朝文武都心里有数。我今天就问诸位一句,现在派使团去秦国,谈迎回父王这件事,秦国会提出什么条件,我们付出代价后,又能真的迎回父王吗?”
赵雨荷话一说完,用衣袖轻轻一抹眼角,伴随着阵阵姜汁的辛辣感,她眼角就适时的滑落两行清泪。
见满朝文武尽数沉寂,赵雨荷开始点名:“兵部尚书张大人,你说。”
“这……”
赵国兵部尚书张进,咬了咬牙,出列道:“以老臣对秦国的了解,就算我们割地赔款,满足秦国的胃口,他们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大王回来。”
“对,在我们赵国手里吃了这么些年的亏,如今好不容易,才拿到大王这张好牌,别说是秦国,易地而处,换成是我们赵国,也绝对不会放秦王离开!”
“没错,是这个道理!”
在文武百官的一阵附和声中,赵雨荷深吸一口长气,正色道:“众位大人说得对,此时此刻,我们非但不能派出使团去秦国,甚至还要当作根本不知道这件事。避其锋芒,权且忍让,先让秦国看到我们赵国不惜拼死一搏的决心!”
这时,赵国丞相庄融出列道:“那……长公主的意思是?”
“这方面,还是秦国给我们开了个好头,大王不在,那就由太子行监国之权。”
庄融想了想,附和道:“老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短短几个呼吸间,赵国满堂文武,尽数通过由太子赵吉监国这项提议。
因为,赵国与秦国不同,赵括最出色的一对儿女,就是嫡女赵雨荷,还有嫡子赵吉。
如今赵王身陷囹圄,不是由早就被立为太子的赵吉监国,还能让谁坐那个位置?
夺嫡这种事,可以暗中谋划,但绝不能在这种时候,当众提出来!
那是自取灭亡!
很快,当赵国太子赵吉,坐在以往只有他父王才能坐的御座上后,随着这景阳殿内文武百官的大礼朝拜,终于说出了他自出场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众卿平身!”
当文武百官陆续起身后,赵吉也发出了他的声音。
“我赵国奉行周礼,以孝义治国。父王身陷秦国,身为人子,孤夙夜难安。然,非孤不愿救父王,实乃形势所迫,每每思及,孤心甚痛!”
“不知诸卿有何良策,能救父王于危难?”
这时,赵雨荷再度开口:“太子殿下且宽心,如今距离秋祭,不过还剩二十日光景。届时我赵国棋武士,定能在赵秦两国斗棋上,杀得秦国丢盔弃甲。”
“只要赢下这一战,我们就能顺势对秦国提条件,迎回父王。”
赵雨荷这番话,顿时令满殿文武茅塞顿开。
“对啊,差点儿忘了,还有这茬儿呢!”
“哼,这次算是便宜秦国了,赢下这次斗棋,本来是能拿下函谷关的,顺势再挥军北上,一举灭秦……”
看着满朝文武兴致勃勃的讨论,赵雨荷与坐在王位上的赵吉对视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目光中,那隐藏极好的一末阴郁。
赵括真要回来了,他们该怎么办?
父王,你最好不要逼我这个当女儿(儿子)的,对你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