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昂下意识地摇头,“不,不可能。”
他的大哥和大嫂一定还活着。
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顾斯昂双手撑在病床上,青筋根根暴起,努力想坐起来。
可是,被卡车撞击的身体太过虚弱。
下一秒,他整个人就栽下病床。
李芳荣红着眼睛扑过去。
她死死地掐住顾斯昂的脖子,“你现在装什么好人?顾斯昂,还我的斯诺,还我的孙子!”
顾斯昂躺在地上他眼睛望着空气上方,不做任何反抗。
或许母亲说得对,该死的人是他。
如果能换回大哥和大嫂,他愿意死上一百次!
嗓子里的空气越来越少。
顾斯昂想:就这样死掉也好。
死掉,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突然,有人拉开了李芳荣。
大量的空气灌进肺里,呛的顾斯昂咳嗽起来。
顾家的老夫人赵云兰出现在母子两人面前。
她挥挥手,让保镖将李芳荣拉到一边,自己把顾斯昂扶了起来。
因为动作剧烈,顾斯昂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红的血印染在纱布上。
可他像是没感觉到疼似的,呆呆地躺在那里,一声不吭。
李芳荣还在保镖的手里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闭嘴!”
赵云兰呵斥一声,“你以为斯昂愿意发生这样的事?害你儿子和孙子的人,是绑架犯!想要报仇,找他们去!”
李芳荣不甘心,怨恨地反驳,“妈,你就知道偏向斯昂!可是斯诺也是你的亲孙子啊!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
赵云兰冷眼看着李芳荣,一字一顿地提醒道,“你现在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如果你想膝下无子,尽管骂!尽管闹!”
“……”
李芳荣呆了呆,千言万语卡在嗓子里,来回翻涌。
赵云兰缓和了一下,又说,“芳荣,你太着急了。像斯昂女朋友的那种女人,值得你一个高门贵妇去出手吗?等到斯昂认识到她的真面目,自然会离开,你何必操之过急!斯诺还有我大孙媳的死,你也有责任!”
李芳荣又开始暴跳如雷,“怪我?你们现在开始怪我?就是顾斯昂害死我的大儿子!就是他!”
赵云兰皱了皱眉。
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最优秀的顾氏家族掌舵人。
她的悲痛,不必任何一个人少。
但是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
既然李芳荣无法冷静,那她也多说无益。
赵云兰挥挥手,让保镖将李芳荣拖出去了。
“顾斯昂,你身上背着两条命!你一辈子都要背着!”
咒骂声从门外传过来,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插在顾斯昂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赵云兰走过来,只说了一句,“现在你父亲正在警察局,和绑匪周旋。斯昂,你要是真想的弥补过错,现在就振作起来,把我的小重孙救回来,担起你大哥留下的摊子!”
就是赵云兰的这句话,让心如死灰的顾斯昂选择活下去。
他拖着重病的身体,见了各种专家和警察,将记忆中全部有关于绑匪的信息描述出来。
三个人组成的绑匪团伙,结构简单,作案手法十分低劣。
顾氏家族的人和警方联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他们。
重伤的顾斯昂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亲自去营救小侄子。
可是,将所有绑匪绳之以法后,小侄子却离奇失踪了!
好端端的一个孩子,就这样人间蒸发。
顾斯昂发了疯似的,将绑架地点的方圆几百里全都搜了一遍,连小侄子的一根头发都没有找到。
这么多年过去了,其中的两个绑匪已经死掉,剩下的那个年轻的,也在苟延残喘。
顾斯昂的恨,也在时间的积累下,越发地浓稠,暗沉。
他望向不远处的疗养院,问董书,“准备好了么?”
“已经安排好了,顾总。”
董书微微颔首。
顾斯昂没再说什么,抬起那只跛脚,一步又一步地向疗养院走去。
……
阴暗的房间里,透不进一丝的光亮。
墙角的北面,铺着一张烂到稀疏的草席,上面的油污已经覆盖原本的颜色。
墙角的南面,是又脏又臭的便桶,硕大的老鼠和蟑螂快速爬过。
一个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身影躺在草地上,浑身的伤口变黑,溃烂,继续向骨髓里侵袭。
他呆呆地看着漆黑的房顶,不知道今日是何年何月。
他只记得,距离顾斯昂离开,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按照顾斯昂以往的习惯,早在前些天,又来折磨他了。
所以,最近顾斯昂是遇到什么事了?
好事,还是坏事?
呵……
想到这里,那人又自嘲地笑笑。
鼎鼎大名,权势滔天的顾斯昂,除了当年被他算计的那件事,还能遇到什么坏事?
“嘭”地一声,有人踹开了门。
男人的眼睛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说曹操,曹操到。
顾斯昂来了。
“顾总,里面太脏,您稍等。”
男人听到,门口有说话的声音。
接着,一群保镖进来。
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到门口。
黑色的血水和腐烂的皮肉,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长期没有见到阳光,男人的眼睛有些不适应,生理性地流下眼泪。
他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见眼前有一双穿着高级定制的皮鞋。
下一秒,那只皮鞋踩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