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一想,萧砚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好不容易一路摸爬着,走了上来,熬到了今天,经过重重的险阻,却被告知身边有内奸,这换了谁也是受不了的。但是,终于就像金漫所说的那样,只要他能顺利进了眼前的宫城,入了宫,坐上那个位置,那么不管是那些背叛于自己的,还是不服于自己的,都会被他牢牢地踩在脚下,只能任他宰割。
萧砚想到这儿,对着身后的众人一挥手说道,“众位爱卿,众位大臣,我们终于回来了。”
长影看到萧砚的手势,便回首向侍卫们道,“兄弟们,胜败在此一举,拼了性命也要保护殿下安全!”
将那些手不能有缚鸡之力的文臣放在队伍的中间,后面则是一些武官垫后,前面冲锋的,则是大内的侍卫和一直跟随着金漫的那几个年轻的小将军们。
王翰林的叔父,那位老王大人,也被大家拱卫在队伍中间。他看着那些冲锋在前的少年将军,和侍卫们忍不住发出感慨,“果然还是要以武将开国啊。”
站在他身旁穿紫色衣服的魏俊辰,用眼神瞟了一眼这位老大爷说道,“乱世用武将,盛世置文臣。王老大人也不必太过感慨了。”
王老头一家都是文臣出身,自然是没有几个王家的子弟能在前面冲锋陷阵,他这番话,说得让身旁的王翰林都有些汗颜无地,红着一张脸只能乖乖地站在叔父身边,多亏了魏俊辰这番话,算是解了他俩这个小小尴尬的局面。文臣这个时候,只要乖乖地跟着队伍往前一起行进就好,反倒是金漫,似乎听见了后面的人,有一些交头接耳的声音,她虽然听不清,大家聊的是什么,但是她回头看去的时候,也在那些人的脸上,看到了一些惊慌的神情,想来这些文臣,最近这些天跋涉得已经算是精疲力尽,再然后,便是经过了这两日,在宫殿里面的生离死别之外,让他们有些精神紧张,估计对于这一次他们要返回京城的壮举,有些不大适应,稍微思忖片刻,金漫便对着身后的人们,说道,“殿下,要不我们让文臣先暂且在宫城外等候,等到我们攻破了城门,再让他们跟进,你看怎样?”
萧砚正要发话,便听到身后有一个文官出声,那声音弱小,却很坚定地对着他说道,“不,我们誓死要追随于殿下,绝不退缩半步!”
他这声音十分地渺小,几乎快要被淹没在,身后那些杂乱的脚步声之中,可是萧砚还是听见了,不光他听见了,身前那些资历远超于这道声音的主人的,那些大官们也听见了,他们纷纷回过头,看见了一个身材瘦弱、穿着皂角靴子的小书记官。
正是昨日和魏俊辰聊天的那个。他的官职虽小,声音虽然也小,但是却像是在平静的湖水里,投下了一颗石子一样,回荡出了一圈比一圈大的涟漪,剩下的那些文官们也受到了这干巴巴的瘦弱的官员的鼓励似的,一个劲儿地喊道,“没错,我们要与殿下共进退,绝不退缩半步。”
既然身后的人这么认定,一定要和自己共存,萧砚在感动之余也只能带上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们,往前冲了,还好金漫将萧砚拦在了自己身后,示意他不要一个人单枪匹马冲在前面。可是到了现在,已经算得上是长攻的最后一步了,到这个时候自己还不冲在前面,真的可以吗?
似乎看出了萧砚眼中的疑问,金漫对着他粲然一笑说道,“殿下只要记得,今日追随你的人,都是为了你赴汤蹈火的忠臣,以后不要亏待了他们,当然,尤其不能亏待我。”
金漫每次在遇到重大事情的时候,都会以开玩笑的口吻和萧砚说话,萧砚其实已经发现了这个规律,也就随她去了,只能说上一句“万事小心”,便看着金漫拔出身后的弯刀,直接对着那些少年将军们说道,“走,你们各自带上人手,随我一起闯宫门!”
这些人跟着金漫走了一夜弯弯曲曲的山路,中间又遇到了好些曲曲折折的事情,早就已经将满腔的火酝酿的差不多了,此时终于听见了金漫的这声令下,个个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蹭蹭地往前冲了过去,跟在金漫身后,可谓是勇冠三军,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这道宫门竟然就被金漫这么一闯就闯了进去。
金漫这一次就是想走一个横冲直撞的路子,她甚至没有去看这个城门上有没有守城的将军,猜想,“反正到了眼前这一刻,根本就不会是什么所谓的太子的人了。还问什么通报姓名,还要什么将军不将军,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罢了。”
索性也就省了这一道麻烦的工序,直接带着这股子气势往前冲了过去,这一冲便直接冲到了第二层拱门,果然,这一次再次闯攻,就比之前上一次来的时候要好了很多。显然,之前那一次他们已经消灭掉了太子所谓的残余党羽之中的主力军,眼下的这些不过是些丢盔料甲的虾兵蟹将,小喽罗罢了,幸好金漫这一次,选对了自己的作战方案,没有费吹灰之力,凭着这股子蛮劲,愣是直接冲回了宫殿的那一层,也就是最内端的大雄宝殿。
平时,庄严肃穆,有众多兵将把手的大雄宝殿,现在只能说是门可罗雀,身后的那些老文臣们,看着昔日天天上班的工作地段,现在变成了这么一副狼狈的样子,几个老臣忍不住红了眼眶,哭着嚷着就要冲进去,看看萧胜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尤其是那个王翰林的叔父,那老头儿,别看之前只会跟着添乱,现在可以说得上是唯恐天下不乱,往前跑着还高呼万岁,喊的声音比驴都大,把金漫吵的,两只手恨不得,全都捂住自己的耳朵,一边指挥着,那些都已经看傻了眼的小将军们,大声说道,“快!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