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跑的这么快啊?金漫手里还捏着没啃完的半颗枣子,满脸疑惑地看着四散奔逃的大婶大娘们,娇俏的脸庞上全是疑惑。
她发呆的短暂功夫,那些本来停下来喘息的老婆子们纷纷看到了抓到金漫的希望的曙光,一拥而上,将她围住。几乎是被那些婆子们的胸脯挤压着,金漫脚尖一踢,在一个老妈子的膝盖上踏过,鹞子翻身似的从他们肩头的空隙之中翻了过去。
“追我啊追我啊!”金漫精灵一样又从街面这头奔回了另一头的鸿王府。
永宁街仿佛刮了一场名为金漫的旋风。
当一群人追着赶着金漫跑进鸿王府大门的时候,她一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那人穿一身玄黑色的老式长袍,袖口用金银两色混搭的绣线,仔细绣着象征鸿王崇高地位的飞鹰。
花白的眉眼低沉,金岭看向撞在自己身上的金漫。
“光天化日的,又跑又叫,还有没有体统?”金岭沉声喝问道。
金漫捂着额头被撞痛的地方,连连吸气,好半天才抬头看了看那丛花白胡子,狠狠揪了一把。一院子的人,算上鸿王府门外的人都被金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呆若木鸡。
“大胆!”金岭痛的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但又碍于身份,不能真的喊出来,头上见了一层细密的汗。
“你难道不是因为我胆子大才把我接回来的吗?”金漫转了个身,后背朝着门外,双腿盘了起来,像是在浮沉馆的炕头上一样轻松,目光在鸿王府的门楣上转了两圈,“体统这个东西啊,浮沉馆里没有,我原想着能回王府里好好瞧瞧呢。”
“但我这么一看,你这里也没多少。”金漫偏头看了看顶着一头湿发的梅若夫人,还有杵在外面的一众老妈子,又把头转了过来,对着金岭嘿嘿笑着,像个顽劣的猴子。
“你……”金岭多少年没被人这么说过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以后真是气的胡子都快翘上天。
“我来之前,听人说你身体不太好,但我现在看着,他们说的你身体不好,是说眼神不好吧?你看不见后面那么多人追着我吗?看不见自己儿媳妇让人泼水吗?也看不见外面的大婶子们多喜欢我吗?”
金漫献宝似的递上自己怀里的东西,众人一瞧,净是些冬枣,橘子之类的水果,甚至还有一只小小的老虎鞋。
“你要是都看不见,只能说明你眼瞎,你要是看见了还故意只骂我一个人,那就说明你心瞎。”金漫连珠炮似的一连串精准打击。
金岭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跌坐在高高的朱红门槛上。
“反了,反了!”梅若夫人一声大喝,哭喊着就往地上坐,拿出泼妇撒泼的架势,“大哥大嫂啊,你们在天之灵可是要好好看看啊,这就是你们的好女儿,瞧瞧她现在多么的忤逆不孝啊!”
金漫眉眼一沉,冷声道,“你再嚎一句,我就撕了你的嘴。”
她的声音不大,但却让梅若夫人沉默了一瞬,周围的下人们都看着她,立刻梗直了脖子,“我说的不对吗?你说这么多人追你赶你,哪个看见了。”
好一个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
梅若夫人见金漫没说话,以为自己的气势唬住了她,立刻来了劲,双手叉腰,气势如虹的骂了起来。
“你这个小蹄子!也不看是谁的府邸就敢信口开河?金家治家严明,从没有过你这样的不孝子弟!瞧你火炮仗似的劲儿,真要有人追赶你,你还不冲着过去打?”
梅若夫人摸了摸鬓角,将一绺湿发抿到耳后,做出恭敬的姿态,对着金岭,“王爷可以问问,这些老妈子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老妈子假装伶俐,没等金岭发话就回了,“回王爷,老婢们没动她分毫,倒是她对我们夫人十分不恭敬。”
梅若夫人站在众人身后,斜眼看着金漫,眼神挑衅。
金漫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到梅若夫人跟前,“我刚才没有对她们动手,并不是什么尊老爱幼的美德,更不是怕了你们谁。”
“你要怎样?”梅若夫人仗着在自己家里,有恃无恐,见金漫过来反而把胸脯一挺。
“啪,啪啪啪。”金漫忽然抬手,手速快到不可思议,一连就是正反手的几个巴掌,狠狠打在梅若夫人的脸上。
“要怎么样?当然是打你咯。”金漫收回手,甩了甩,“你脸皮真的很厚,打的我手疼。”
“顺便告诉你,刚才没有在大街上打她们,是因为金家的脸面,比你值钱多了。至于你,你可是送上来讨打的。我要是不成全你,指不定你又该怎么编排我了呢。”
“你敢打我!”梅若夫人终于反应过来,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朝金漫的衣服狠狠的揪了过去,两个女人扭打在一处。
金漫不知为何收了武功,没有用武艺,而是像个单纯的泼妇一样,和她在地上打滚互揪头发。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金岭痛心的连连跺脚,一边疯狂挥动手臂,对着下人们说道,“快快!快把大门关上!”
“你们几个,死人呐!还不速速将她二人拉开!”金豫简直无语,这个金漫真是混世魔王转世,一回到家里就惹出这么大的乱子,一边窃喜她将那个招人烦的二夫人打的痛快,一边又担心,真的惹怒了金岭这个一家之主的话,金漫没了活路。
“王爷!王爷!您息怒啊。”一众人簇拥着金岭,生怕这老头来个嘎嘣脆。
洛川终于趁着这混乱的局面,从外面挤了进来,站在金漫的身边,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金漫回头一看是他,抿嘴笑了笑,示意他没事。
“父亲,您先回房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一道沉稳老成的声音从庭院里响起,伴着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金豫滑不溜秋的像条游鱼一样,滑到金漫的身边,把手放在鼻子下,掩着半张脸,低声说道,“二伯父来了,你完了。”
“来人!将她押下去!”二爷金申沉着脸,冷声说道。
他声音并不想金岭那样高,但是气场却比他爹强的太多,开口的瞬间,院子里那些刚才眼珠子乱转的老妈子们,一下就老实了,个个垂着头,双手放在身前,一动不敢乱动。
“押下去?去哪儿呢?”金漫坦荡的迎上金申审视的目光,“若是金家人犯错,就要去祠堂罚跪。若是外人,在王爷面前放肆,便要送去京兆尹,走公堂官司。”
“您要送我去哪里呢?”金漫轻轻挑了挑唇,将一个尖锐的,却谁都不敢说明的问题抛给金申。
这个问题就是,金家到底认不认她这个长子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