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心的话语落下,整个房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笼罩,静谧得令人心悸,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陈到声音颤抖,断断续续地问道:“沈,沈仙师,您,您这是在说什么呀?”陈鱼亦是满脸愕然,不解地追问道:“沈仙师,这不对吧,我和兄长明明都能看见这位范举人,您为何说是借我兄长的身体说话呢?”
沈从心淡然地望了她一眼,缓缓道:“你既已言明,你二人确能目睹,然旁人却视若无睹。”
“这……”陈鱼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此时,陈到的声音突然变得深沉而陌生,那是范举人借其口而言:“你究竟何时识破的?”沈从心轻抿一口茶水,站起身,目光锐利:“自你于道观中凭空现身之际,便已令人生疑。加之我后来确认,那些受害者皆是因外伤致死,心中便已有数。”
“再者,每当你欲伤人性命,你兄妹二人便昏厥无知,记忆全无。由此,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切恶行皆为你所操控。”沈从心的话语如同寒冰,穿透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真相渐明,范举人阴冷地笑道:“好,既已知晓真相,你又待如何?有何打算?”沈从心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悲悯:“范兄,我不过想劝你一句,莫再纠缠这无辜的兄妹二人。”
“啪”的一声脆响,陈鱼突然倒地,而陈到的面容则因痛苦而扭曲,他怒吼道:“我被囚禁了三百年!三百年啊!好不容易破开些许封印,却又被囚禁于这该死的法器之中!”言罢,他伸手入怀,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继续咆哮:“只需时日,待我彻底挣脱封印,以我金丹末期的修为,天下何处不可去?偏偏遇上那群自诩正义的伪君子,说我是恶鬼,二话不说便将我封印!”
沈从心冷眼旁观其癫狂之态,问道:“何人?何人视你为恶鬼?你被封印又是何故?你究竟是何人?”
范举人冷笑,似是在自嘲:“我已说过,我姓范,乃一介举人。”言及此处,他竟泪流满面:“我苦读数十载,四十岁方得中举,本欲一展鸿图,谁料赴京赶考途中,竟遭同窗毒手,一命呜呼。”
他抹去眼角泪痕,继续道:“我死后不甘,魂魄不散,一直跟着他。他顶替了我的身份,成为翰林,后又为官一方,初时尚能勤政爱民,百姓皆颂我名。我念及旧情,便未加追究。然而,随着他官位日高,人心渐变,开始鱼肉百姓,以权谋私,百姓转而骂之。可笑的是,他顶着的是我的名字,享福的是他,挨骂的却是我!我恨啊!”
“于是,我杀了他!那是我第一次杀人。之后,每见轻慢学子、贪官污吏之辈,我便手刃之。直至某日,我遇到了那自称龙虎山的道人……”说到这里,他神色变得复杂,轻叹一声。
沈从心冷笑打断:“别再演戏了,无论你生前如何,都掩盖不了你滥杀无辜的事实。那些露宿破庙的旅人、客栈的客人,还有那道观的观主,他们何错之有?你竟也下得了手?”
范举人面目狰狞:“他们看不见我,那便是轻慢学子,该死!”
沈从心冷笑更甚:“呵,这是什么歪理?别人看不见你便该死吗?我亦看不见你,仅凭推测与你对话,岂不是我也在轻慢你?”
范举人闻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般笑道:“你说得似乎……有些道理。”言罢,他操控着陈到的身体猛扑而来。
沈从心眉头紧锁:“真是个疯子!”说罢,他迅速摆好拳架迎战。考虑到陈到不过是一介凡人,沈从心并未动用全力,出拳也未含罡气。然而,当两人交锋之际,沈从心竟被陈到击退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