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之后，凉风习习，她和母亲走在大街上。
母亲有些紧张地开口：“囡囡，我只是想着自己在家待着也没事，还不如出来工作挣点钱，也给你减轻一点负担……实在没有想到你单位在这里开表彰大会。我给你造成麻烦了，对不对？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有一个清洁工妈妈了……实在对不住啊，囡囡……”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妈妈。”秦曼的眼泪流了下来。母亲抬起手，给女儿擦去眼泪。
“乖囡囡，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别哭啊。”
“可是我知道你是假的，妈妈，真正的你，早就已经死了。”
母亲皱起眉来，困惑地盯着她，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你知道吗，一分钟之后，这里会发生一场车祸。有个三轮车会被一辆大卡车撞翻。”
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
“怦”地一声，一辆三轮车已经被迎面驶来的大卡车撞得七零八碎。亲眼目睹这场灾难的许多人都发出了尖叫。
母亲也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胸脯。“吓死我了！还真有车祸发生。囡囡，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了？”
“因为真正的你，在这场车祸中丧生了。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我没有承认你的存在。我以你为耻，然后让你赶紧离开，不要再待在酒店。在离开酒店的路上，你发生了车祸。”
沉默。
沉默蔓延在两个人中间。
母亲小心翼翼地笑：“囡囡啊，你在说什么啊，妈妈怎么听不懂……”
“妈妈，对不起。我，一直都是个自私的人。”秦曼终于哭了。
“我知道你是假的，可是我想把你当成真的。这样时间久了，或许我会催眠自己，真实才是虚假的，虚假才是真实的。这样我就没有那么痛苦了。”
秦曼哭了半天，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轻柔地拍了拍。
母亲温暖的声音响起：“囡囡啊，妈妈不懂你说的话，什么真实的，虚假的。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但妈妈的愿望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你能够幸福、开心。今天你让妈妈上场，妈妈很开心；即使妈妈不上场，也会很开心。因为妈妈看到囡囡在闪闪发光了……
“妈妈这一辈子没有什么出息，但有你这样的女儿，真的是很幸运的一件事。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
直播间，弹幕。
【秦曼怎么一直没有动静了？睡太香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点进了什么助眠直播间】
【秦曼还能醒来吗？她要是不愿意醒来，是不是就得一直这样了，就像植物人一样。】
【感觉这样也挺好，梦虽然是假的，但快乐是真实的呀！痛苦的现实和快乐的梦境，我宁愿选择后者】
【但是梦毕竟是假的呀……现实里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
【nononooo，人活一辈子不就活个对世界的感官吗，要是不去尝试着分辨，你怎么知道到底是真的假的？或者退一万步来说，你怎么就确定你生活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我进的难道不是算命直播间吗，怎么一下子变成哲学直播间了）bhi】
贺星淡淡道：“在造梦之前，我就已经告诉过秦曼了。之后她能不能出这个梦境，关键只在于她自己。看她是否有摒弃一切虚假，接触真实的痛苦的勇气。一旦念头摇摆、态度不明，就会一直沉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