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时候，魏老汉终于回来了。
他背上扛着一个蛇皮袋，手里还拿着一只咯咯乱叫的大红公鸡。一回来就将蛇皮袋粗暴地甩在地上，然后高声喊起来：“佳佳！
“帮我把公鸡放回去。”
“来了。”佳佳小跑着出来。
那公鸡的体型比她的腰还粗，在她的手里不停地挣扎着，一时间，场面显得很是滑稽。
贺星知道，这是他们捞尸人这行的规矩。
出发前要拜一拜河神，船上还要带一只大红公鸡。
至于那蛇皮袋里放着的……应该就是魏老汉这次拉回来的尸体了。
贺星站了起来。“师傅，我等您很久了。”
魏老汉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自地抽着手里的烟。
他将摔在地上的蛇皮袋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一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
几乎已经看不出人形，骨架之间仅存一点点牵连的血肉，蛆虫在之间爬来爬去，构建着它们的乐园。刺鼻的臭味感觉能让人把一个月前的饭都吐出来。
“小姑娘，要是受不了，就先出去。”
魏老汉有些得意。
他最喜欢看的就是这些有钱人在自己面前落荒而逃的样子。有钱又怎样？有钱也干不了他这行啊！
他偷偷地瞥了一眼贺星，想要看到城市里来的、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被自己吓得落荒而逃的样子。
但贺星面色很平静。
魏老汉愣了愣：“你不害怕？”
“如果看到死鸡、死鱼并不害怕，那么看到死人也不应该害怕。”
“啧……”魏老汉感觉自己顿时缺失了某种兴趣。
“行了，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你之前，是不是卖给了肖少爷这块玉？”
贺星摊开手，手掌心放着肖弭的那块环形玉，眼神清明地盯着魏老汉。
“是啊！”魏老汉很爽快地承认了。“他知道我这里有好东西，千里迢迢地买来，求我卖他这块玉，我才卖的。你现在来找我做什么？总不能是反悔了吧？我告诉你，后悔无效，后悔也不退！！”
贺星心说花的是肖家的钱，我心疼什么。
“我知道你这块玉是怎么来的，是偷的人家死人的吧……我要见那具尸体。
“放心好了，我会买下来。”
贺星知道，像魏老汉这种人，最在乎的就是钱。
给他足够的钱，他自然会交出来尸体。
花肖家的钱，一点都不心疼的啊。
魏老汉却笑了。
“小姑娘，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有钱，就能做成任何事情？我告诉你啊，你的那一套，今天在我这里，没用！”
“你开个价。”
贺星还巴不得魏老汉开出天价，让肖世衡狠狠地出一出血。
“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这尸体已经不在我手里了。
“我们干这行的怎么赚钱？把捞上来的尸体挂在山上，等家属来认领，一手交钱，一手交尸体。那女尸虽然身上的东西值钱，可晒了大半个月了，都没人来认领。我这又不是收容所，没有用的尸体，当然要丢掉。”
“丢掉？”贺星真是无语了。“你丢哪了？”
“就丢回去了。”
“又丢河里了？”
“对啊。不过，你既然想要这具尸体，我可以试着能不能给你再打捞上来。就是这价格嘛……”
魏老汉搓了搓拇指和食指。
贺星说：“你随便提。”
“那要是打捞不着，我这几天不是白捞了？你也得给我一个保底的收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