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潜意识的觉得出事应该找顾洺，或者直接回家，可他不记得顾洺的联系方式，连家的地址都格外模糊。
眼下有人主动告诉他联络方式，他自是想好好记着，免得出什么事以后被迫睡大街。
“楼下应该有，前台，前台应该有纸和笔。”许尘脑子昏沉得如同一滩浆糊。
不太连贯的把话说完以后，起身走向门口。
和季晏川擦身而过的刹那被人拽住胳膊。
季晏川说：“我的时间很宝贵，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记不住我就走了。”
“五分钟……差不多，我跑下去再跑上来，五分钟应该够用。”发现对方并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许尘乖乖凑过去，努力记下号码。
地址是很长的一串。
许尘不知是该用太详细还是该用太复杂来评价，反正五分钟他是背不下来的。
尤其他脑子还昏沉着，本来就不清醒，五分钟能把电话号码刻进脑子里都算是好的。
时间一到，季晏川就拿着手机离开，也没问许尘到底有没有记住，好似他根本不在意这个事情，说‘有事找他’，只是随口一提。
从隔音很差的旅店离开以后，季晏川走出巷子，坐上车，去了老宅。
原本是父亲、继母和弟弟都住在那里，后来继母和弟弟被送到了医院，而今老宅只剩下父亲，季晏川有空就会回去看看，免得父亲孤单。
车停在老宅门口，司机在车里等着。
季晏川下车走向屋内，推门进去的时候，父亲坐在沙发听电视响起的声音，管家在厨房做饭，佣人们在打扫。
看到他后，佣人出声提醒：“少爷回来了。”
坐在沙发的人没有什么反应，直到季晏川走过去坐到他身侧，他闭上眼，表情看起来像是刻意忍耐。他问：“你回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瞧您了，我担心母亲和弟弟走之后，您一个人不习惯。”季晏川表现得很是恭敬，任谁听了瞧了都觉得是牵挂父亲特地探望。
中年男子却火气大增，再也压制不住般拿起茶几上的东西用力摔去。
“哐——！”
他大吼：“你这副假惺惺的样子做给谁看！不就是你把他们关在医院的吗？早知道你这样狠毒，自打你生下来，我就该掐死你！”
季晏川饶有耐心的出声劝慰：“父亲，您身体不好，别动怒。”
“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中年男子怒目盯着沙发旁的人，他能看到，却瞧不清楚，眼珠似是浸在浑浊的污水，映入瞳孔的都变模糊。
他气得双拳紧握，咬牙一遍遍的重复，裹满愤恨的声音犹如诅咒。
季晏川没有反驳，他欣然接受着这一切。
晚饭做好。
管家把菜从厨房端出来，油烟机嗡嗡的声音绕在耳畔，他什么都听不清，一出来瞧见季晏川，才知道季晏川过来，于是忙恭敬有礼的唤了声“少爷”。
季晏川扶着父亲坐到餐桌，用餐时，提起一年前在别墅的事，他看向管家：“你还记得来照顾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不等管家开口，中年男子厉声打断：“好端端的提一个死人做什么？也不嫌晦气！”
季晏川没理会，只看着管家，“还记得吗？”
管家看了看中年男子，又看了看季晏川：“我记不清了……毕竟都是一年前的事了。”末了，给季晏川夹了个菜：“少爷，您尝尝这个。”
季晏川问：“葬礼是谁操办的？”
“啪！”
中年男子将筷子用力摔到桌上，“提个没完了是吧？一个骗子值得你这么惦记，值得你对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动手吗？你良心真是被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