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也往桑梧那边看了好几眼，又盯着自己面前烤盘上的肉，小声嘀咕道，“吃这么香，其实本质上还是个小孩儿嘛……”
把肉类解决了不少，桑梧又点了一个拌饭，跟烤好的鸡中翅一起吃着。
齐迁他们的人多，长桌上有两个烤盘，和叶翼几个离桑梧比较近，不过他们除了会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到桑梧身上外，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桑梧也懒得管他们，只顾着吃自己的。
店里的客人也换了几桌，有两个男人走了进来，正好就坐在桑梧他们后面的位置，叶翼和齐迁同时抬眸扫了一眼，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是他们进入斩刃，须凛教所有人的第一件事，观察。
虽然他当时的说法是，看走眼都比你毫不设防看都没看强，但对于他们这些在外需要注意身份的小队来说，还是非常适用的。
桑梧又是一口拌饭下肚，余光也朝后瞥了一眼，那两个男人正在点菜。
他们面对面坐着，眉梢不掩喜色，左边那个看着要壮些，穿着一件带牌子的黑色夹克，至少是个工薪阶层，右边那个黑瘦黑瘦的，看手上的老茧和积灰，应该是个建筑工人。
他俩容貌之间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大概率不是亲戚，若是朋友的话，又怎么会连对方猪肉过敏都不知道，这样看来……
就有点奇怪了。
桑梧留了个心眼，他面上不显，又拿了片生菜开始包五花肉，但一直端坐的身子却往后倒倚上了靠背。
果然，他嘴里的肉还未咽下去，就又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对话声。
“昆锋，你那儿的照片跟录屏还有没发过的吗？我那儿来了一个冤大头，之前那些发过的他买了快两万，又说是愿意花十万买下我们这儿没发出去过的。”
那个工人样子的男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过明显能从他语气中听见压不下去的急切和欣喜。
“你答应了？”
坐在他对面的昆锋拿起放在桌上的柠檬水，挡住了自己的嘴，小声问道。
“当然没有，我感觉那个冤大头像是个不差钱的主儿，又怕他是警察来的，只说先问问，之后再给他答复。”
“小瞧你了鸿彦军，挺上道啊。”昆锋把自己手上的柠檬水放下，拿出手机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赚钱的事儿能不用心吗？以后还有这事儿记得找我。”
要是之前，鸿彦军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一个在工地砌水泥的，居然能靠卖照片视频赚钱，又不用费力，只需要坐在家里动动手，分分钟几千块进账，看着数字不断增长的余额，他从没像今天这样开心过。
不过，昆锋听见鸿彦军的话却嗤笑出声：“你以为次次都能这么好运啊，这次要不是那个脑残主播跑那里面去直播，哪里能让我们逮着机会。”
昆锋的话让鸿彦军沉默了，他有些慌张地抓着自己的衣角，不断拉扯变形。
他这次之所以能跟昆锋他们搭上趟，还是因为他看软件直播的时候会习惯性录屏。
毕竟那个软件不限内容，他这三十多岁了老婆也没讨一个，花钱看片儿舍不得那钱，还不如蹲蹲直播，说不定能碰上人家花钱他捡漏，直播看了他还有录屏可以回味。
他刷到方大明的直播也是凑巧，录屏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也是因为他这儿的视频照片多昆锋才拉他入了伙。
“那，那这次怎么办，还卖吗？”鸿彦军有些心慌，其实他也听说这事儿已经引起警方注意了，可这掉到跟前的肥肉他也舍不得不吃。
“卖啊，怎么不卖？别心急，现在网上乱着呢，查不到我们这里，而且我们卖出去的照片也有人在往外传，警察一时半会儿逮不到我们。”
昆锋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抽出根烟递了过去，“放轻松，来一根。”
“谢了……”
鸿彦军接过烟瞄了一眼，这牌子的烟一根都得二三十，果然做大买卖的人就是跟他们不一样。
两人各自抽起烟，刚才的谈话也暂告一段落，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从他们开口的第一个字起，就被桑梧听了个清清楚楚。
估计还不止他一个，坐在旁边的叶翼还有林琛几个八成都听见了，他们这会儿虽说神色如常，但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下来，视线也时不时地飘向对面，这一幕，自然还是没有逃脱桑梧的观察。
店员又端着托盘走了过来，那是邢可可给他们仨点的布丁。
“谢谢。”
桑梧拿过了小碗和勺子，慢悠悠地吃着。
其实他对这俩人敢明目张胆地坐在烤肉店里密谋还挺好奇的，还真是一点儿不怕被人听见。
不过鸿彦军和昆锋应该也不会想到，原本是想着找个人多眼杂的地方谈事，结果会碰上自己制造舆论的主角，毕竟他们最开始也只是想着烤肉店里年轻人多，动静也不小，不会注意他们俩中年男人。
但，事事总有那么个万一。
“叶队，我们……”
齐迁眼神示意着叶翼，他刚才也是听完了对话，完全可以确定那两个男人就是观看方大明直播的观众，可他们的立场就有些尴尬了。
按道理来说这事跟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现在却没有一个足够的立场来管这个事，他们能干什么？把人抓着把照片视频都删掉？还是把人抓了打一顿？
若是前者，这昆锋既然敢做这种事，就说明身后肯定不止他一个人，而且现在网上的照片视频至少都传了七八手了，删他们手里的也没什么大作用。
要是后者，他们前脚打人，后脚就得被凛大人抓回组织里收拾一顿再写个万字检讨，毕竟斩刃规矩就是不允许对普通民众出手。
叶翼明显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对着齐迁摇了摇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事儿，咱真就不管了？】
林琛也看出了两个队长的眼神交流，干脆拿手机在群里发消息，这年头信息时代，干嘛玩暗送秋波那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