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澜自然非那等单纯愚昧女子,她心知今日前来告密,必有性命之忧,当下伏地朗声道:
“皇上,清澜有一妙计,可以谋逆之名除去齐王及赵家余孽,不损皇家声名。”
宣元帝长眉一挑,“哦,你且说来听听。”
薛清澜便把自己预先想好的计谋细细说来,宣元帝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薛清澜微微抬眼,见宣元帝容色稍霁,便鼓足勇气说道:
“清澜自知冒犯天威,不容于世,只求皇上念在首告有功,赐清澜改嫁给洛将军,此后清澜随将军去往北疆,永世不入京城,清澜兄长亦在朝中,若有违背皇上之举,薛家满门皆为皇上刀殂之下鱼肉……”
软声说完,薛清澜突然挺身直立,换了一种冷冽语气道:
“若皇上容不下清澜,有一封密信已送至民间,清澜若有不测,这封密信将被启封,齐王身世之谜便会散布出去,天下人人尽知。”
宣元帝许久不发一言,眯着眼睛细细打量阶下虽跪地却挺立,低眉垂眼一脸凛然的女子。
良久他才嗤笑一声道:“你倒是进退有致,软硬兼施。”
薛清澜一听这话,似乎有回旋余地,便额头触底道:
“清澜不敢冒犯皇上,只求一条活路罢了。”
宣元帝道:“与你赐婚容易,可是你怎知洛将军愿意娶你?如今他可是大魏朝炙手可热的功臣良将,朕也犯不着为了你去逼迫他,不如这样,朕饶你不死,事必封你为夫人,赐你良田金银,保你一生荣华,如何?”
薛清澜却跪地不起。
“皇上,一生数十年,清澜即便贵为夫人,有良田金银,今年不死,或许明年,后年,只有做了洛将军夫人,得他庇护,清澜方可心安。”
宣元帝心中已生怒意,面上却哈哈大笑。
“行,就依你所求,只要你计谋得成,替我除了那淫邪母子和赵家余孽,保住皇家清名,朕便如你所愿!”
洛子清得到暗卫密报,薛清澜跟着她兄长进宫见了皇上,冷笑一声,令暗卫继续跟踪,并派人盯着齐王府和肖元起行踪。
他自己则见了几个人,齐鸣,禁卫军统领曾凌可,赵太监,齐太医。
曾凌可是齐鸣的老乡,外人不知两人一直密切往来。
赵太监原本是赵启坤族人,不过赵家几百年大族,一族之中,数百分支,与赵启坤在祖父辈便出了五服。
赵家兄弟早年被族人欺负,竟上无片瓦,下无寸土,赵太监无法,自宫为阉人,换得银钱给弟弟吃口饭。
弟弟后来去投军,成了洛家军部下,外人皆不知,他哥哥就是成王身边的赵太监。
老侯爷给洛子清留下的名单里,就有赵太监和他弟弟,当时洛子清震惊不已。
这次终于派上用场。
齐太医父亲早年因用药失误,被宣元帝赐死,虽合家战战兢兢,杀父之仇却一直铭记在心。
宣元帝对齐王设下天罗地网,却不知洛子清在身后虎视眈眈。
“唯一的变数,就是宣元帝有数位近身密卫,连我都不曾见过,神出鬼没,应该都是江湖人士,武力高强。若是宣元帝动用这几个人,怕是局面难测。”曾凌可道。
洛子清看向赵太监,他是齐王身边随侍太监,怎会不知这几位密卫底细?
赵太监弟弟如今是洛家军中一位参将,若是他不配合,弟弟将来枉死沙场,还不是洛子清一句话,所以他没有退路可选。
何况宣元帝此人多疑又凶残,前日薛侧妃进宫后,便多次与几位密卫暗中谋划,连赵太监也支开了去。
想到这些年宣元帝各种杀人的手段,赵太监便不寒而栗,也想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洛子清许他金银田地,许他安度晚年,他如今年逾四十,为何还要留在宣元帝身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日夜担忧不知是否能活着见到明日朝阳?
想到此处,赵太监再不敢有丝毫隐瞒,上前几步低声道:
“皇上身边共有六位贴身密卫,皆是江湖好手,非禁卫军中人。皇上日常习惯,两位在他身边护卫,两位隐身于密处,两位轮休。”
洛子清微微点头,对他赞许地说一句:
“这次让你弟弟领头,给他一个大功劳,新帝登基后,必有封赏。”
赵太监大喜,对洛将军长鞠一躬,口中直道:“多谢洛将军提拔!”
此事若成,他将在江南山清水秀之地拥有一座庄园,几百亩良田,和银钱数万。
弟弟也至少得个五品将军的封赏,为何不搏一把?
就算败了,洛将军也承诺,保他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