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清看雪娘一直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吓着了,便一直摩挲着她的背,不停地亲她。
又想起来问:
“那夜里,你和江嬷嬷是怎么回到京城里的,下那么大雪,你们徒步走了一夜?”
洛子清心疼地摩挲着雪娘的胳膊,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那一夜,他定要好好地护着雪娘,把她搂在怀里,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与苦楚。
再也不那般固执自负,薄情冷漠。
雪娘摇摇头,低声说:
“我们走反了方向,晕倒在雪地里,被路过的一个庄户大娘救了。”
洛子清胳膊收紧了些,好险,差一点雪娘也就像洛子光一般,冻死在那个雪夜了。
他喃喃地说:“感谢老天,大概是你祖父,爹娘,还有我祖父,这些亲人在天上保佑吧……”
心里却不由得想,祖父为何不保佑,不护住雪娘肚子里的孩子,让那个孩子就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人世……
他眼睛又湿润起来。
雪娘在他怀里,不知所措,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洛子清以为她是高兴至极,乐极生悲,把她搂在怀里,摇晃着,像哄婴儿一般。
“好了,小雪团子,以后一切都会好的,咱们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以后就只剩下幸福,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雪娘埋首在洛子清怀里,心中苦不堪言,最后装作哭累了,草草梳洗一番,上床睡去。
第二日,洛子清要回伯爵府,处理洛子光的丧事。
临走前对雪娘千叮嘱万叮咛,千万不要再乱跑了,要去哪里一定告诉吉祥和如意。
又叮嘱长岩,带着暗卫将罗大夫给保护好了。
洛子光做了那等悖逆之事,洛子清与祖母商量后,便不打算将他送回老家祖坟安葬,只在京郊点了块墓地,薄棺一具,草草安葬了,连讣告悼念都免了。
送葬完毕,第二日便启程回乡。
洛子清早与徐氏说了,年后要回乡祭祖。
徐氏不觉有异,只想着祭祖也是应该的,洛子清如今功名在身,也要回乡告知祖先。
何况,她也想回去看看那个狐媚子到底啥样,怎么着也得喝一杯妾室茶,摆摆正室的谱,整治整治那个小贱人吧。
最好能把洛老大哄回京城来,只要在她眼皮子地下,不怕他们翻天。
徐氏半点没起疑心,见洛子清把荀嬷嬷带上了,还只觉他贴心,考虑周到。
洛子清暗中叮嘱长岩,无论罗大夫想去哪,送到不算完事,必定要派人在暗中盯着。
那日将雪娘送到舅舅家,他以为无事,就没让长岩暗中保护。
哪里想到雪娘自己去了高嬷嬷处!
洛子清从未派人暗中盯梢雪娘,只是除夕那一回,实在是怕了,若雪娘真走了,天涯海角,他去哪里找人!
洛子清虽然才二十五岁,心里却觉得自己像个老人一般,沧桑无比。
只想早早把这些事情都处理了,安顿好,与雪娘成亲,从此媳妇热炕头,安心过日子。
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吧。
洛子清出发回乡,雪娘当日便又去了小辛庄,长岩领着卫士要送她,她也没拒绝。
到了高嬷嬷的庄子上,雪娘对长岩说:
“我这些时日都会陪着高嬷嬷,你们且回去吧,等将军快回来了,再来接我便是。”
她知道洛子清必定叮嘱过长岩,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危,便笑着说:
“你们要实在不放心,就在村子外大路口上守着,我要是想跑,必定要经过这个路口,只是别留在高嬷嬷庄子上,没得吓着她老人家。”
长岩没想到罗大夫会如此直白,一时倒是窘迫起来,支吾了好一会才说:
“将军确实叮嘱过,让我们保护好您,既然罗大夫一直留在这庄子里,我们便先回城了,等过些日子再来接您。”
雪娘笑着点头,好生将他们送了出去。
回身却吩咐庄子上的壮汉远远跟着长岩一行,亲眼看着他们出了村,上了官道往城里去,才回来禀报。
“他们确实离开了,这庄子上下,俺们也都查过了,没有外人。”
那壮汉一脸憨厚,雪娘赏了他一小块银锞子,他千恩万谢地去了。
雪娘又在高嬷嬷庄子里待了两个时辰,才与高嬷嬷携手,往村子里的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去。
她不知道,早在长岩送她回小辛庄之前,就遣两个暗卫潜伏过来,此时正趴在高嬷嬷宅子的屋顶上,远远看着她们行去。
雪娘心里有许多话,许多忧虑,要与高嬷嬷和江婶子说,见了薇儿,却强颜欢笑,与她亲昵玩耍。
“娘亲,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可以多陪薇儿几日才走?”
薇儿很聪明,见娘亲带了大包小包的,许多日常用品与衣物,猜到娘亲终于能好好陪自己了。
雪娘点头,“是的呀,娘亲终于忙完了,可以陪薇儿至少……六日吧。”
薇儿掰着手指头数,一二三四五六。
“哇,太好了,娘亲,我想去放风筝,还想去河里凿冰钓鱼……还想去耍冰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