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如其一看这架势,得,不知道这位将军跟罗大夫闹什么官司呢,他还是别夹在中间得罪人了!
反正人已经进了院子,应该无甚大事,辛如其摇摇头,转身走了。
夜已深沉,雪娘等到了三更,洛子清还未归来,便熄了灯,自去睡了。
想来是赵家案情复杂,牵扯过多,在刑部或哪里忙得不得分身吧。
她没有多想,睡前喝了一碗安神汤,很快便沉沉睡去。
洛子清在黑漆漆的院子里,盯着雪娘内室的窗棂呆立半晌。
他酒醉未醒,却还记得,不能吵醒了雪娘。
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在门槛上坐下,嘴里嘟囔着:“雪娘你别害怕,我在这陪着你。”
雪娘睡到半夜,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外面有细微的响动,起身披了衣裳,拉开门,一个人往后一仰,倒了下来。
雪娘吓了一跳,忙点亮烛灯,那人已经一骨碌爬了起来,竟是洛子清。
他呆呆地看着雪娘,好一会儿,居然冒出一句:“我错了,昨夜喝醉了酒,雪娘你别生气。”
洛子清身上几处伤,姜太医一直叮嘱,不可醉酒,容易旧伤复发,雪娘也一直说,若是醉酒了,就别回来。
雪娘叹一口气道:“既是醉酒了,也该找一个地方好生歇息才是,这大冬天的,寒夜冰冻,在外面坐着,冻坏了可怎么好?”
洛子清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一把抱住雪娘,在她耳边哽咽着说:
“雪娘,你别对我这么好,我不配……”
雪娘呆住了,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推推他说:
“你身上都是寒气,快去把衣服换了吧,我去叫吉祥她们,给你弄些水,泡一泡,别真染上风寒,就麻烦了。”
洛子清这才松开,忙往后退了退,一叠声说:“雪娘你赶紧回被窝里去,回去,别冻着了,我自己去喊人要水就好。”
说着便出去,小心翼翼地把门关好,自己去了前院净房。
泡了个澡,洗去一身酒气,洛子清头脑清醒了些,终于拿定了主意。
回到内室,雪娘并没有睡,点着烛灯,靠在床榻上,若有所思。
洛子清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在床榻前跪了下来。
雪娘被他惊到,想要起身,却被洛子清拉住了手。
“雪娘,我今日去见了荀嬷嬷,当年你在庄子上都遭遇了什么,她全告诉我了。一切都是我的错……雪娘……”
他把脑袋抵在雪娘手背上,蹭了蹭,又伸手去触摸雪娘的小腹,轻轻地,仿佛在触碰什么珍宝一般。
那里曾经有过他们的孩子,可是现在一切都是泡影,他们甚至连补救的机会,都永远失去了。
洛子清酒醒了,比喝醉之前更加难过,他手指微微颤抖着,也不敢抬头看雪娘。
良久他才哽咽着说:
“我以为过去几年,你去江南,帮舅舅一家,做行商,灭太后,又去北疆,被肖琦安所害,被赵贼施刑,吃的苦头已经是常人几辈子也遇不到的……没想到,最苦的苦楚,却是一开始,由我而起……雪娘我都不敢跟你说对不起,觉得自己不配……””
雪娘扭过脸,朝着内墙,眼底湿润,当年的事情,每回忆一次,便痛一次。
“雪娘,我自然是罪不可赦,无颜面对你,可若就此放你走了,以后你独身一人,在这世间,我实在割舍不下,你走多远,我的心就跟着你飘多远,没有家人,没有儿女,我想到那样的你,就心痛,就不能独活……所以雪娘,我想好了,就让我入赘你们许家,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雪娘一惊,回过脸来,看着洛子清,泪珠一滴滴滚落,落到他手上,热辣辣地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