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忙说:
“不必,婶子领我去见舅舅便是。”
牛婶子连连点头,“姑娘请。”
雪娘一边走,一边问起当年究竟怎么回事。
大概过于激动,牛婶子言辞有些不利落,前言不搭后语,颠三倒四的。
雪娘大概搞明白,当年李家人被发卖,牛婶子和她当家的,辗转千里,把大爷他们买回来。
因当年案子蹊跷,恐有仇敌追杀,没敢出去抛头露面做事,一直在这宅院里深居简出,藏匿着。
“那这些年你们是怎么过活的呢?”雪娘问道。
“是大娘子的嫁妆,卖了大半救人,剩下的,这十几年,我们省着花,当家的还有我自己,都出去做活,也能挣一些。”
藕香有些忐忑地看了看雪娘。
似乎担心雪娘怪她自作主张,变卖了大娘子的嫁妆。
雪娘捏了捏她的手,感激地说:
“你做的对,大恩大德,许家和李家都记你的情。”
藕香连连摇头,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进了后院。
院子虽小,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个年长些的娘子,正领着两个十几岁的姑娘做针线。
牛婶子忙喊她们起来见礼。
年长的便是李家四小姐芬娘,雪娘该叫四姨。
年纪小的一个是李大爷的女儿,叫李霜洁。
另一个小几岁,是牛婶子家的二丫头,叫灵儿。刚才出去应门的,便是她。
三位姑娘眼神里有好奇,还有一些防备。
看得出来这些年舅舅和向家人都过得谨小慎微。
几人见过礼后,牛婶子领着他们进了正屋。
“大爷呢?”牛婶子问灵儿。
李霜洁低声说:“婶子小声些,我爹昨夜喝醉了,这会子还睡着呢。”
牛婶子点头,有些局促地与雪娘说:
“大爷当年受了打击,精神一直不太好,常日里思念老太爷,老太太和太太,时间长了,脾气性情也有些暴,喝了酒还能安静地睡个好觉。”
雪娘点头,想来舅舅原本是富豪公子,突然遭此巨变,在牢狱中不知受了多少磋磨。
之后被卖作奴仆,估计也没少被折辱。
虽然被牛婶子两口子带回故乡来,却不能出门做事,犹如废人一个,情志自然消沉。
牛婶子对四小姐芬娘和大姐儿霜洁说:
“这位是大小姐家的姑娘,从大老远过来寻亲的。”
其他的牛婶子还不知道情况,也不敢多说什么。
李霜洁有些拘谨地行礼,似乎想靠近来拉雪娘的手,又有点不敢。
芬娘倒是努力做出镇定的样子,毕竟她年龄大,辈分也高一层。
“我应该叫外甥女吧,一路辛苦了。”她努力笑着,对雪娘说。
又让李霜洁和灵儿去泡茶来。
牛婶子喊来自己家小儿子木头,让他进正房卧室,把大爷叫起来。
就说李大娘子家的姑娘,来探亲了。
李大爷醉得稀里糊涂,听到木头说李大娘子,他翻了个身,嘟囔着说:
“我妹子在北疆呢,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哪里会找到这里来探亲……”
牛婶子站在正屋外,急得直绞手指头,高声喊道:
“大爷,您可起来吧,真是大娘子家的姑娘,从京城来,看咱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