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在北疆,见过军营里处罚叛徒,当下便冷声道:
“拔了她舌头,卖到矿上做苦役去。”
敢下毒害祖母,真当她是吃素的吗!
雪娘两手发颤,说起来,柳夫人还是为了自己,才得罪了这天杀的毒妇!
还好她过来了,还好她懂医理,一看祖母脸色就知道不是病,而是毒。
雪娘开了方子,叮嘱宋嬷嬷好好照顾祖母。
所幸中毒时日不长,慢慢调理,虽不能像以往那般康健,与性命倒是无忧。
回到侯府,与二爷说了此事,二爷说她还是太仁慈,钱婆子这种人,就应该直接打杀了去。
雪娘毕竟是个女子,手中没沾过血,要人命的事情,她还是做不出来。
“也难为你了,平日里柔弱样子,还知道拔了舌头,不让她出去乱说话。”
雪娘心里倒真有些不得劲。
虽然恨那钱婆子恨的咬牙切齿,拔人舌头这种恶毒事情,做起来总归是心里不舒坦。
做了几夜噩梦后,雪娘便病倒了,连着几日高热。
卧床养病期间,雪娘恍惚听说赵家被参贪污税赋,过了几日又说查出与赵家无关。
江南侵占田亩,贪污税赋,牵涉最深的几个大户,锁拿进京,大理寺审讯后,竟也与赵家毫无瓜葛。
雪娘关在府里,犹如困兽,消息没了来源,只能靠如意去找小厮打听些外面的传闻。
她心里焦灼,又担心洛子清,每日过得魂不守舍,人也瘦了好些。
终于有一日夜间,听到乾坤阁里有声音,二爷回来了。
雪娘好些时日没见到他,便匆匆理了理衣衫过去看他。
书房里一室漆黑,二爷愣愣地独坐。
雪娘低声哄他:“二郎可有进膳,雪娘去下一碗面来,可好?”
洛子清本是扭头向着窗外,听见她声音,转过头来。
雪娘唬了一跳,不自觉退了几步。
夜色暗沉,斑驳树影落在二爷脸上,面容几近狰狞。
见雪娘惊吓模样,二爷垂下眼眸,紧了紧拳头,哑声问道:“可有酒?”
雪娘连连点头,出去轻声吩咐如意,去取一坛好酒来。
点了烛灯,她不敢多问,只给二爷倒酒。
二爷一盅喝完,示意她再倒。
如此足足喝了好几杯冷酒。
再倒一杯,雪娘不敢让他喝,轻声说:
“二爷,雪娘陪您喝。”
说着,便端起酒盅,一仰脖子,倒进自己口中。
洛子清却再也不让她倒了,默默垂头而坐。
雪娘仔细看了看,他竟泪流满面。
雪娘颤声唤一句:“二爷……”
二爷以袖遮面,雪娘走上前去,拽了他的手。
从腰间扯出自己的帕子,一点一点地擦去二爷脸上的泪痕。
她不知道二爷这是怎么了,特别心疼。
雪娘知道,大悲无声,爹娘和祖父没了的时候,她都是这样。
哭到最后只有眼泪,没有声音。
“雪娘,我错了,大错特错。我不该不听祖父的,一意孤行,去江南暗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