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逃婚,雪娘处之泰然,老侯爷又气又急,徐太太则乐开了花。
之前她被禁足,成亲前三日总算放出来、
徐氏是正经主母,婆婆大人,不出来待客实在不像话。
头天迎亲,她一直板着个脸。
来往的客人都看得出来,这大夫人,明显对亲事不满意。
今日一大早,听说子清逃婚,徐氏差点笑着从床上蹦起来。
要不是顾及自己大夫人的身份与脸面,她非得昂首挺胸去清影院奚落罗雪娘几句不可!
没圆房,也没敬茶认亲,徐氏忍不住就琢磨着,是不是能把罗雪娘赶出去?
想到清影院里满满当当的嫁妆,她心里突突地跳。
洛子清的亲事,徐大夫人在心中不知畅想谋划了多少年。
她私心里,早就看好娘家二哥嫡女徐若云,一年里倒有半年让她在府里住着,反正空着的院子那么多!
徐若云就住在清影院隔壁的竹影楼,离洛子清的书房不过隔着一带花墙。
站在阁楼上,便能与乾坤阁的轩窗遥遥对望。
徐氏指望着儿子与若云能常常偶遇,日久生情。
可惜子清不近女色,见了后院女子,远远地行个礼问好,便避开了去。
徐若云住进竹影楼,乾坤阁里那扇窗,就永远紧闭着。
并不像话本子里写的,表哥表妹,花园里私会,扔个手帕便定了情。
这次子清成亲,徐家自然也来随礼祝贺。
徐氏便把若云留下来,还在竹影楼住着,说是跟新嫂子多相处相处,培养感情。
大家都心知肚明,新婚燕尔,按理人家小夫妻俩腻歪还不够呢,哪里需要你这个表妹来陪?
这是准备着做姨娘吧!
可徐若云也算正经殷实人家嫡女,又是徐大夫人的正经亲戚,难道愿意做妾?
老侯爷听说徐氏把侄女留下来,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之前就不待见这位徐家侄孙女,什么表哥表妹的,无事生非!
这会子,徐若云就在徐氏屋里,殷勤地伺候着徐氏梳妆打扮用早膳。
徐太太抚着侄女儿的纤纤玉手,长叹一口气道:
“云儿,姑妈知道委屈你了,若不是想着薛家,姑妈早早地把你与二哥的亲事定下来,哪里会有今日的祸端?”
若云抿嘴一笑:
“姑妈,表哥成亲是喜事,哪里能说是祸端?云儿从来不敢多想的,你也放宽心才好。”
徐氏拍拍她的手,叹息道:
“你乖乖地听话,等着你二表哥回来,我就与他说,纳了你进门。”
徐若云欢欣不已,她是徐家二房的嫡女,可惜父亲只是个商贾。
不然哪轮不到徐婉柔嫁进侯府做大奶奶?
想到那个唯唯诺诺永远一副可怜样的庶女,将来要做伯爵夫人,封诰命,徐若云就恨得牙痒痒!
为什么她生就花容月貌,聪慧机敏,偏偏没有托生到大伯母肚子里!
徐若云之前心中忐忑不安,薛家姑娘门第太高,怕将来自己受屈。
如今子清哥哥娶了个边疆来的粗陋女子,虽有几分姿色,却毫无京城贵女的风姿与修养,她心里乐开了花。
更妙的是,子清哥哥洞房花烛夜便离家出走!
徐若云恨不能仰天大笑三声,自觉这侯府大院,已经有半个纳入她囊中了。
她野心大着呢,早晚有一日,她要替代罗雪娘做清影院的主母。
清影院库房里满满当当的嫁妆,加上侯爷给的那些玉器摆设,怕是七八千两都不止!
还有郊外的良田,城里的铺子,都要落到自己手里才好!
姑妈就是太心善了,虽一张嘴厉害,手段欠些火候……
她可是从小看着娘亲怎么对付院里那些姨娘通房的。
任她多少,来一个按到一个!
想着成亲那日摆在清影院的嫁妆,满满当当。
一箱箱的绫罗绸缎,一盒盒的金银珠宝。
还有那些漆器木雕瓷器,珍稀摆设,徐若云心里就猫爪一般。
“你说怎么着能把那些好东西弄一点到手呢?”
她在竹影楼里自言自语地嘀咕。
丫鬟宝儿站在一旁,也转着眼珠子帮她想法子。
宝儿是徐若云从老家西川带过来的丫鬟,自小跟着她,太了解自家姑娘的脾性了。
在老家时几位庶姑娘但凡得着啥好东西,她都得抢到自己手里来。
“要我说,那么些金银珠宝,都是侯爷贴补给大房的,咱姑太太是大房当家做主的,清影院里那些东西,不都应该归咱姑太太拿着?”
对啊,徐若云一拍大腿!那么多东西,就没一件是罗雪娘自己的!
全是老侯爷贴补大房的,大房的不就应该是姑母的吗!
得让姑母把清影院库房的钥匙要过来!
只要钥匙到了姑母手里,自己想拿点啥,还不是手到擒来!
徐氏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听侄女儿一挑唆,心里也觉得是那么回事。
侯爷给罗雪娘的,不就是贴补大房的吗?
趁着子清不在家,侯爷病倒,正好把库房钥匙要过来!
徐氏想着自己做婆婆的,张嘴要库房钥匙,那罗雪娘还不乖乖交出来。
她盘算着,等把清影院库房钥匙拿过来,慢慢地把东西都挪到自己这里,心里才踏实。
她不但耳根子软,性子还急,吩咐齐嬷嬷领着婆子们收拾库房,自己急匆匆往清影院来。
徐氏不待见雪娘,雪娘平日去请安,连正屋都不让进,就在院里问个安就打发走。
这次居然亲自过来,雪娘心里知道,恐怕无事不登三宝殿。
冲江婶子使了个眼色,江婶子会意地让如意在廊下盯着。
若有什么不对劲,就去悠游居搬救兵。
徐氏喝了茶,冷着脸说:
“因为你,我儿离家出走都快两个月了,你可知罪?”
雪娘垂首站在她面前,低声说:
“雪娘不知何罪,成亲原是二公子自己同意的,新婚之夜他便离家出走,若雪娘父母尚在,恐怕也要过来讨个说法。”
徐氏没想到雪娘平时不言不语,竟然如此伶牙俐齿!
把茶盅砰地一声搁到案几上,想要发作,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时竟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