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回到前院书房,侯爷便令人唤二公子来。
子清来到书房,老侯爷正在练字。
他原是个大老粗,后来当了将军,才开始识字读书。
如今一笔字练的颇有锋芒,很有些将军马上的豪气。
“子清,过来过来,看祖父今日这字,写得如何?”
静以制动,四个大字,力透纸背。
笔划如利刃出鞘,全然不是四个字本意那般内敛。
“祖父的字,日见刚健。”
侯爷哈哈大笑,拍了拍孙子的肩膀道:
“你祖父是武人,自然不像那些文人,虚头巴脑的。来来来,坐。”
子清依言坐下,静静地看着祖父。
他知道祖父前几日进了宫,必是与皇上议定了什么,要与他说。
侯爷在洛子清对面坐下,端起茶盅吹了吹水面的浮茶,才慢慢说道:
“早上没来得及跟你细说,皇上同意你去军中任都尉,洛家军就交给你统领,吏部的差事,便推了吧。”
洛子清心里说不出是释然还是失落。
去兵营待了五日,他已想通,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他即便有鸿鹄之志,也不能置洛家于悬崖之上。
“让皇上放过你这个鱼饵不容易,我可是一再保证,洛家只做忠臣孤臣,三代不与五品以上官员联姻,才换来皇上恩准。”
朝中五品及以下官员,多如锅里的饺子,不足以成势,如此方可解了皇上的忌惮。
“你对自己的亲事有何想法?”侯爷看着默不作声的孙子,探身问道。
洛子清微微摇头,他实在没什么想法。
这辈子唯一亲近接触过的女子,就是薛清澜。
不能娶她,换了谁都一样吧?
“孙儿没什么想法,家世清白,人品端正,宜家宜室便可。”
侯爷大笑,连道三声,好,好,好!
又问:“听说你下午给罗雪娘送了衣衫首饰银子?”
子清没听出异样,诚实地回道:
“”孙儿冒昧让月婵去兰香阁照顾一二,自己并未过去,也没有直接送东西,不算私相授受吧?”
细论起来,罗雪娘是名义上的大嫂,实在不该洛子清出面照顾。
侯爷连连摆手,这二郎真是读书读呆了,以为自己是在责怪他?
算了,今日倒也不必急在一时,慢慢来。
总得先跟老大夫妇通了气才好。
洛子清见祖父并无责怪之意,长舒一口气,又郑重说道:
“说起来,咱们侯府的门户该好好清理一下了。”
便把雪娘投亲,如何被门房拒之门外,不得门而入。
又如何因为在府外转悠,引起管事疑心,想要拦住侯爷马车,反遭鞭打的事情详细说了说。
只瞒去了雪娘夜探书房,自己与她私下见过,颇为亲近的尴尬场面。
侯爷勃然大怒,当即便令庄管家将那管事,门房以及阻拦鞭打过雪娘的护卫都传唤到前院。
“我侯府门户,倒是被你们这些小人给拿捏了!”
侯爷震怒之下,众人瑟瑟发抖。
“今日只是我救命恩人的孙女,被你们拦在府外,他日若是有边关紧急军报,也被你们耽误了呢?”
侯爷此话一出,门房与管事才知自己错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