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张生与琴童牵着马匹,踏着月色,一路疾行。远方的蒲州早已消失在视线之中,唯留一片迷蒙的夜色和无尽的寂静。马蹄声在静谧的夜晚回荡,似乎打破了这宁静。
“宗旦啊,离别总是让人感到无奈。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心中不禁有些沉重。”张生骑在马上,望着眼前的茫茫夜色,心中涌起一股愁绪。
琴童听后,默默无言,只是微微点头以示理解。他心中想道:“这张珙,不叫我狗奴,叫我名字,我倒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这样也好,毕竟这一路上,还是要我陪着他的。”
他牵着马,走在张生身前,两人一马,踏着夜色前行。
夜间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着张生的面颊,让他感到一种凄凉。他望向远方,似乎看见寺庙的塔尖在暮云之中若隐若现,仿佛在告诉他:离别是注定的,但未来仍值得期待。但晃晃头,似乎又消失不见。
终于到了旅店,店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两位爷,要住店吗?我们这里有上好的客房。”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殷勤的热情。
“嗯,给我们来两间上好的客房。”张生吩咐道。
“好嘞,您们先歇息片刻,我去给您们准备。”店小二应道。
张生与琴童跟着店小二进了店内,店内的灯光昏暗,但能感受到一种家的温馨。张生气无力地说道:“宗旦,把马牵去喂食吧!”
顿了顿,又说道:“点亮灯,我什么也不想吃,只想睡一会儿。”
琴童将灯点亮,说道:“那我也有些累了,我就先去马厩歇着了。”
于是将白马牵去马厩,给马喂了料草,自己在马厩里打铺准备睡觉。
张生躺在床上,思绪万千,自言自语说道:“今晚怎么睡得着?思念之情涌上心头!我想念崔莺莺了。她的微笑、她的眼神都让我无法忘怀。”
“旅馆里只有孤枕相伴,秋夜四野的蟋蟀声让人更加忧愁。助人愁的是那纸窗被风吹裂的声音。我独自一人躺在被窝里,被子又薄又冷。何时才能让被窝变得温暖呢?”张生心中想道。
而在马厩中,琴童也在思念着红娘。
“红娘总是那么善解人意,她的温柔、她的关心都让我感到无比的安心。”琴童对着白马说道。
白马停下咀嚼,低下头用脑袋摩挲了一下琴童。
琴童笑道:“好马儿,你也懂啊。”一路辛苦,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书房中,张生也进入了梦乡。
崔莺莺独自穿越夜幕下的山路,月光洒在她细长的身影上,如同一片淡淡的银纱。
崔莺莺边走边想道:“在长亭边与张生分别,实在放心不下。老夫人和梅香都已经睡了,我私自奔出城,想赶上和他一起去。”
她的心情复杂,对张生的思念在寂静的夜晚愈发显得深沉。夜风掠过她的脸庞,吹乱了她的长发,却无法吹散内心的忧愁。
崔莺莺不觉想道:“张生他牵动了我的情感,因此不顾路途遥远。瞒过了能管束我的夫人,稳住了我心中焦急的侍妾。想起他临上马时痛伤的嗟叹,哭得我呆滞无神。不是我心生邪念,自从分别以后,到夕阳西斜,愁得我心陡峭,瘦得我枯瘦如柴。离别才半个日头,却早已将翠裙宽松褶皱了三四褶,谁曾经经历过这般折磨消瘦呢?”
她走得匆匆,仿佛要追赶的不只是张生,还有自己的心情。在这荒凉的山间小道上,她步履匆匆,不时回首,仿佛期待着张生的身影能够在夜色中浮现。
“短暂的姻缘,方才平静;无奈的功名,使人离别缺损。断不了的愁绪,刚才有些缓解;抛不开的相思,如今又如此。 ”崔莺莺一路疾走,自言自语道,“清霜洁净碧波,白露下黄叶飘零。高高低低,道路曲折;四野的风吹来左右摇曳。我在这里奔驰,他不知在哪里困倦歇息呢?
沉浸在内心的矛盾之中,她开始感到气喘吁吁。路旁的野花在她走过的地方轻轻摇曳,仿佛为她的心情而舞动。在月光下,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一个孤独的影子,映照着她此刻的心绪。
走在这荒郊野外,止不住心中的胆怯,喘着粗气难以将气息连绵。急急忙忙地赶路,却像打草惊蛇一般。
”想我的张生呆呆地在旅店里没话说,闷对着寒冷的深夜。”崔莺莺暗忖,“暮雨催促着寒蛩声声,晓风吹动着残月凉凉,今宵酒醒后会在何处呢?”
崔莺莺来到店门口,轻轻敲响了店门,心中充满了期待和焦虑。
张生在房间里听到声音,心头一跳,疑惑地询问是谁:“谁在敲门呢?听起来像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先去开门看看是谁。 如果是人的话,请快点说,如果是鬼的话,请快点消失。”
她忍不住回应:“是我。老夫人已经入睡,我想你走了啊,什么时候再能见到你呢?特地来和你一起走。”
张生听到崔莺莺的声音,心头一暖,起身打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张生看见她,一种熟悉的温柔涌上心头。他握住她的手,轻声说:“你怎么来了,这么危险。却原来是姊姊。 难得小娘子这么用心!”
崔莺莺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为了你,路途遥远又如何。”
张生拉着她进了屋,他们站在昏黄的灯光下,温馨而又略带忧伤。张生抚摸着崔莺莺的袖口,心中涌起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开口。他低声说:“你为我,辛苦了。”
崔莺莺深深看着他的眼睛,心底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深情。她感受到了他的关切,也感受到了这一别的沉重。她轻轻叹了口气:“我为了你,顾不得路途遥远。 想到你废寝忘食,香消玉减,花开花落,还自觉争些;即使枕冷衾寒,凤只鸾孤,月圆云遮,寻思起来有什么好伤感的。”
张生突然低头,发现莺莺的鞋被夜露沾湿,脚心已经磨出了一个小口子。张生看在眼里,心疼不已。他轻轻拉过她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她受伤的脚,嘴角带着一抹微笑:“莺莺,你真是个为人做事有始有终的女子。”
崔莺莺感觉到张生的温暖,眼中泛起了泪花。她轻轻抽回手,娇羞地说:“别看了,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又说道:“想到人生最苦的是离别,可怜的是千里关山,只能独自跋涉。像这样肝肠寸断,倒不如断绝义气和恩情。虽然是一时间花残月缺,不要猜做瓶坠簪折。不迷恋豪杰,不羡慕骄奢;自愿的选择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这时,一队士兵突然冲到店门前,大声喊道:“刚才看见一个女子渡河,不知道去哪里了?快拿起火把去照照看。她分明是往这家店里去了,快把她找出来!”
张生吓了一跳,心中一紧,着急道:“这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