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上酒~”
“来嘞您呢~”小二穿过纵横满座的食客,绕到景熙桌前,将胳膊上的毛巾往肩头上一搭笑道:“二位公子,我们小摊甭瞧是在路边,只有五十张桌子,可但凡您能叫的上名来的酒,咱们这儿都有,不知您二位想喝点啥?”
景熙来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惹帘儿生气的路边摊,这摊位位置极佳,出城门三里地,十字路左手边挨着青石路支了这么一个长三十五米的布棚摊位。
这还没到饭点呢,都已经坐满了,其中除了不少行脚商人,还有诸多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忙不迭的品尝菜品,似乎已经不在乎什么吃相,也不讲究个言情雅致,手里的白饭是一碗接着一碗。
“来这儿郸城自然是要喝梨花酒了,要最好的上两坛,另外再加四个凉菜,三个硬菜,就这么着吧,不够再点。”
带着圆顶帽的小二呵呵笑道:“两位公子,我们这儿最好的梨花酒要五两银子一坛,瞧二位穿衣打扮吃的菜必然也要最好的。”
“嘿~怎么个意思啊,怕小爷我没钱?”
“不不不,怎么会呢,小的意思是......我们家大姐儿说了,公子哥儿一律是先给银子后上菜。”
景熙瞧见这里面吃饭的也有不少穿着破烂的短脚船夫马夫之类的,照这么算他们能在这里吃的起饭?
似是瞧出景熙的疑虑,店小二觉得他虽然气势逼人,可眉宇间透着正气,便弯腰小声道:“公子,瞧您不是本地人吧,我家大姐儿的规矩您可能不知道。”
“说来听听?”景熙眯着眼睛手指摸着翠玉扳指笑道。
小二左右环视一眼道:“我家大姐儿说了,凡是穷苦人家来这吃饭,若是面相和善,说话中听的,所有酒水菜食一律按小吃摊的钱算,可要是您这样的公子哥来,那就得狠狠宰一顿才行。”
“呵呵呵~你和我这个,不怕我扭头就走?”
小二给景熙倒了碗水笑道:“干我们这一行的,讲究个会察言观色,眼睛里得有人不是?打您一进来,我就知道您绝不是单冲着吃饭来的,再说了,也不是没有觉得贵扭头就走的富家子弟,您瞧见那位了没有?”
景熙顺着小二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身着紫色斜襟穿金戴银的公子哥正抱着一只烧鸡啃个不停。
“那位起初就是吃了第一顿后觉得太贵,三五天没来,最后还不是天天在这儿吃?”
“成,甭废话了,上菜上酒吧。”
“得嘞,这就来。”
不到两盏茶的功夫,这菜就上齐了,景熙先饮三碗梨花酒开胃,顺手夹起一块辣子鸡放在嘴里咀嚼,
“嗯!是不错!”
柳黄莺早就跃跃欲试,夹起红烧肉在嘴里呼着热气:“肥而不腻,香溢满腔,好吃!”
“小二,上几碗白饭!”
“得嘞~”
柳黄莺端着白饭吃的满嘴油,哼哧哼哧道:“景爷,这厨娘做菜绝了,就算不聘到营里,聘到院子里当个私厨也是好的!”
“哪有那么容易,帘儿那么有亲和力都被她拿热水泼出来了,咱们还是先不犯着浑。”
“啊,景爷,我以为她要是不同意,你就找人绑了去营里呢。”
景熙闻言拿筷子敲了一下他的手,翻白眼道:“我特娘的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嘿嘿,高大威猛,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得得得,吃你的吧,小二,你过来,小爷有话问你。”
小二提着水壶走了过来擦了擦手笑道:“怎么了公子?”
景熙先是不言语,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递给他,他也不含糊称谢放进袖子里,等着景熙问话。
“昨天我听说,你们家掌柜撵走了一个姑娘?”
小二眼珠子提溜转搓着手道:“嗨~您说的是官府里来让我家大姐儿去营地里做饭的那位?”
“那我就不清楚了,说说怎么回事?”
“这事啊,告诉您也不打紧,十里八乡的都知道,我家大姐儿原来也在营里干过,可是那营里一位将军贪恋我家大姐儿的美色,想霸王硬上弓,可没成想我家大姐儿也是有功夫的,您猜怎么着,那将军一个不小心就绝了后了,那将军气不过,报复我家大姐儿,把原先家传的酒楼烧了,所以大姐儿痛恨官府。”
“你家大姐儿没有背景,那将军就这么了事了?”
“那自然不是,不过有贵人相助,梅鸯县的知府从中说和这才算完。”
景熙听着耳熟,柳黄莺插嘴道:“就是您要见的那个知府。”听他这么一说,景熙就想起来了,当日查个县各城的账本,只有这个梅鸯县的能对上,这么瞧来,这人还真是个奇人。
“一个知府和你家大姐儿非亲非故的敢和有兵的将军斗?”
就在小儿眉飞色舞的准备解释一通的时候,就被别桌的食客叫走了,景熙喝着酒,嘴里的菜不停歇的咀嚼着,夹了一筷子烤鱼,猛地皱了皱眉头,柳黄莺见状问道:“怎么了景爷,这鱼不新鲜?”说着他便夹了一筷子,“没有啊,色香味俱全,也没怪味。”
柳黄莺还想再吃,却被景熙用筷子夹住道:“这鱼别动了,留着。”
见他异样的神情,柳黄莺哦了一声,又端起白饭风卷残云了起来。
等吃完又叫了一些饭菜带走,景熙对小二道:“下次来,还照样来一桌,酒也别换。”
“得嘞,您二位慢走。”
小二哼着小曲儿收拾桌子,突然瞧见桌上的烤鱼只动了几筷子就撂在桌上了不免惊起,他们大姐儿做的饭菜还没有这样剩下的呢。
“嘿~难不成不爱吃鱼?不对啊,这鱼汤都喝了个干净,真奇怪。”
“小二,快点的,再上两盘酱牛肉,一叠花生米,要油炸的!”
“来了您呐~”
煌琤山上,官兵围成一团叫喊着,人圈之中一手持朴刀的官兵正挥舞着手中的利器奔向双手插袖的李东阳,朴刀与人齐平,砍起人来,刀刀带风,可李东阳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已经让了这人十招,这一招即可分胜负。
只见李东阳左手轻轻一抬,两根手指便轻而易举的夹住朴刀,猛地一拽,刀脱手飞奔而出没入不远处的树干之中。
“你,到那边去报到,升一级。”
各个手里有些本事的早已按捺不住,一个接着一个上手,有五招而败的,有区区一招而败的,输了也不别扭,他们这几天可是见识到了这位身穿道袍样式长衫,后身背剑的人有多厉害,还没有人逼他用双手,拔剑出鞘就更不用说了。
在人圈外围,一个冒出土胚的花岗石上坐着一位身材魁梧,肩膀宽大的兵士,手里拿着鸡腿啃着,远远的瞧他身影就如一座小山一般。
旁边的人突然踹了他一脚道:“李熊儿,你有一膀子力气怎么不去试试?”
“别管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个傻子,说话都费劲,哈哈哈~”
面对同袍的冷嘲热讽,这名叫李熊儿的兵士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反而美滋滋的擦了擦鼻涕继续吃着鸡腿,就算鼻涕流到上边了,也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