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农委来了三个技术员，刘杰安排多经的干部，领着下乡传授养鸭技术。
王芳还像昨天一样，教财政所的人建账。
刘杰看了一下，记账凭证已经弄得七七八八了。
王芳看着酒还内醒。
“你放心吧，今天就是贪黑也得把账记完，昨晚我喝多了，是不是说啥了？”
刘杰摇摇头：“我没印象啊，我也喝了不少。”
王芳一脸狐疑地看看刘杰，不搭理他了。
明天事儿可挺忙，赵霞邀请的两个国营厂领导过来，特研所的鸭苗也送过来。
刘杰特意给林更新打了电话，让农委的技术员住一宿，明天再帮自己一天。
张建波已经不跟宣传车了，而是让老周拉着他，挨个生产队落实鸭苗的事，查看鸭舍建设情况。
刘杰安排好一切，就去找赵霞了。
跟赵霞汇报完昨天和今早的安排，赵霞点点头。
“刘杰，人有时候需要一些外部的压力刺激，你以为我就没有闹心事儿？只不过我遇到的事儿跟你说了也没用。
遇强则强还是韬光养晦，除了取决于人的性格，还要学会察言观色把握时机。
官场真的如战场，不青云直上就万劫不复，除非你打定主意混日子，否则想图个安稳都很难。
你改制饲料厂，得罪民兵连和他后面的人，我改制米坊和采石场，得罪的人更多，可事总要有人做，总不能让前进公社一烂到底吧？
我只让你摸底，等真正跟那两家国企谈判的时候，我不会让你参与，我会带公社其他两个副职跟对方谈，你这段时间盯着养殖业就行，别的不用管。”
刘杰点点头，却没表态。
昨天王芳的话对他触动很深。
现在他轻易不会找杨伟，对赵霞也一样，尤其是涉及到他个人的事情。
再有一个月他就要上职大了，他现在想的，就是收获第一批鸭子，让鸭农积累一定的养鸭经验，同时也把投资屠宰场和换车的钱赚回来。
年末应该是一团和气。
甜菜卖了各大队手里就宽绰了，公社也能获得一部分收益，生猪和鸭子赚了钱，老百姓腰包也能鼓一些。
同样前进饲料厂年底分红，对朝族屯，对大同江，对公社也有了交待。
县里对这第一个改制的集体企业，也能有一个正确的评价。
按目前的形势看，董援朝要的这份答卷应该能打高分。
这可不光是给董援朝和赵霞脸上抹粉，县里和市里一样沾光。
短期看，他这个副主任还不会有啥麻烦，转正的可能性很大。
真正的凛冬很可能是赵霞调走以后。
按正常程序，他只能提到公社主任的位置，县里派谁过来当书记，就看县里对他啥态度了。
赵霞虽然没明说，但态度已经很清晰了，就是有些泡她都不爱捅破，给对方留余地。
当然对方也别太过分，否则真掀桌子，吃亏的不一定是谁。
当然前提是赵霞后台够硬，刘杰要这么干，可就得撞一脑袋包。
坐在办公室抽了好几根烟，刘杰感觉心累得很。
明天听赵霞的意思，是让自己带着车下乡送鸭子。
那样的话接待国企领导的事儿，就只能靠赵霞自己了。
起身去了财政所，刘杰对着苏建勋招招手，让他来了自己办公室。
“老苏，明天赵书记请的客人过来，你也跟着做了两天账，心里应该有数，到时候介绍情况别掉链子。”
苏建勋点点头。
“你放心吧主任，我今天把帐弄完，贪黑再看一遍，能记个八九不离十。”
刘杰犹豫了一下。
“采石场的应收款数额很大，这一块儿你让王芳剥离清楚，跟新建的采石场别发生关系，懂吗？”
苏建勋嗯了一声没说话，又回财政所了。
刘杰估计这几天会有不少人来拉石料和毛渣石。
这可是跟国企合作前最后一杯羹，那些硕鼠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他这几天得频繁下乡检查畜牧业和甜菜地。
他不想看也不想听采石场的事。
快中午的时候王建国打来电话，说孙丽荣情绪好了些。
王秀芬一看孙丽荣没事了，病也见好，还说张建波过来看过鸭舍，挺满意的。
现在二队社员正研究室自己领养还是一块放养呢，都觉得这鸭子给的少不够分。
除了一队外，剩下五个汉族队，刘杰准备每个队放四千只左右，那样即使平均下去，一家也就能分二三十只。
虽然看着数量不多，可出栏快，一个月也能勾着挣十几块，赶上一个人去甜菜地干活了。
中午在餐厅吃饭的时候，王芳说帐基本上差不多了，下班前她会把财务报表给赵书记和刘杰一人一份，说一看报表就啥都知道了。
刘杰犹豫了一下。
“王芳，赵书记说明天邀请的两家企业领导过来，我明天鸭苗就到了，得跟着特研所的车下乡。
接待国企领导，我是安排苏建勋陪着赵书记，要不然你也跟着？”
王芳瞪了他一眼。
“你少管闲事，你自己躲出去把我往前推？我都不是咱公社的人，用啥身份参与？你咋想的？”
刘杰叹了口气：“我不是怕老苏说不明白吗？帐毕竟是你做的。”
王芳哼一声饭都不吃了，起身就走，刘杰赶紧跟着她到了外面。
“我为啥提前给赵书记跟你财务报表？不就让你俩看一遍吗？赵书记啥人？一搭眼就能看懂咋回事儿，还用你操心？
你干好自己那摊活儿就行了呗？你又不是主任，只是个副主任，你可真得钱治了。”
说完王芳就往回走，把刘杰晾在操场上了。
刘杰点上根烟走到了公社大门口，看着十字街出神。
对于赵霞重组米坊和采石场，刘杰当然支持，起码赵霞提前把问题解决，等于给下一任积累了财富还减少了麻烦。
万一自己原地提职，当主任可就借光了，而且得罪人的是赵霞又不是自己。
真要是自己能提主任，任内能把二队泄洪渠的社员搬迁，也算大功一件，别的他还真没想过。
他正胡思乱想呢，老周的吉普车一溜烟地跑了过来，嘎地一声停到了刘杰身边。
张建波一脸兴奋地下车，拉着刘杰就往院里跑。
“赶紧开车跟我走，花老白让我朋友给按住了，人现在就在蓝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