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静近乎哀求地看着刘杰。
刘杰叹了口气，从牛车上往下卸东西，把东西卸完看了一眼孙丽荣。
“我又没跟小静离，咋可能不认这个妈？可话又说回来了，老孙家不光小静这一个孩子吧？老太太不行了咋不送医院？你跑这儿来干啥？”
孙丽荣瞪了几下眼嘟囔了一句：“我倒是想送这不是没钱吗？”
刘杰哼了一声赶着牛车就往院外走，孙丽荣喊了一句：“你要干啥啊?你还真不管妈了？”
刘杰回头看了孙静一眼：“媳妇把门锁好，咱这就赶牛车把你妈送卫生院去，别看咱穷，花多少钱我都能拿一半，谁叫我是上门女婿呢？”
说着话刘杰赶着牛车就往外走，孙静连忙锁好门，可这功夫孙丽荣不干了。
“刘杰你这话啥意思？你把妈送医院谁同意了？我告诉你我可没钱。”
刘杰扭头招呼孙静上车，根本没搭理孙丽荣，赶车就走了。
赶着牛车，刘杰凑到孙静耳边说了句:“别管你妈咋作，可千万别让她知道你都有钱，从今儿起咱就算正式分家了，你可别啥都往娘家送。”
孙静犹豫了一下：“当家的，我妈要是真有病呢？咱也不管？”
刘杰哼了一声：“你妈有病送医院啊，住院费我掏，不过你姐一样得拿，都是一个肩膀抗个脑袋，谁比谁脑袋大吗？
不过媳妇你也别闹心，我就是看不惯你姐好吃懒做，你妈真有事我能不管么？”
没一会儿车就到了老孙家门口，刘杰拴好牛拉着孙静进了院子。
东屋点着灯，刘杰一看好么，屋里坐着好几个老娘们，都是平时跟王秀芬走得近的，用王建国的话说，就没一个是好饼。
刘杰跟孙静一进屋，炕上的王秀芬就开始哼哼。
老赵婆子第一个站起来，指着刘杰就喊。
“有你这样的姑爷吗？倒插门的规矩都不懂？你看把你妈气的，都不会说话了，你看这事儿咋整？”
刘杰根本就没搭理老赵婆子，而是对着孙静一努嘴。
“去把炕柜打开，把妈的钱盒子拿上，咱这就送你妈上医院。”
孙静赶紧上炕一顿找，回头看看刘杰：“当家的，钥匙没在妈身上啊？这咋整？”
刘杰二话不说进厨房拎着斧子进来，就要把锁头砸开。
几个老娘们赶紧拦着，就这功夫孙丽荣进来了。
“干啥啊刘杰，你要砍死我妈啊？我跟你拼了！”
刘杰斜愣孙丽荣一眼：“你脑袋里装的是不是脑子啊？你妈都这样了不得马上送医院啊？钱都在炕柜里，钥匙又找不着，不把锁头砸开难道看着你妈死？”
孙丽荣咔吧咔吧眼睛闭上了嘴。
就这功夫炕上的王秀芬忽然哎呀一声睁开了眼。
“就让我死在炕上吧，可别花钱救我，都怪我命苦啊，他爹走得早，咋就没把我带走，到老了还得受姑爷子的气……”
王秀芬这一闹，几个老娘们赶紧凑到跟前扑拉前胸又锤后背的，孙静下炕抢过斧子丢进了厨房。
刘杰一看王秀芬又醒了，凑到炕沿边上说了句：“这没事儿就好啊，大晚上了老几位就别在这围着了，弄得这屋臭气熏天的，影响病人休息。”
老赵婆子一瞪眼：“你算哪根葱啊？你不都搬集体户去了吗？还管人家老孙家的事儿干啥？”
刘杰赶紧笑着对老赵婆子一鞠躬：“哎呦谢谢您，我这就走，劳驾您几位了。”
说着话刘杰一拉孙静就要出去，门口的孙丽荣却一把将他拦住了。
“就这么走了？妈还在炕上躺着呢，这以后干不了活，看病吃药啥的不得花钱啊？”
刘杰一愣：“我都不是老孙家人了你跟我说啥？有事儿跟你妹妹说，这不今年的工分还没结呢吗？你们娘仨好好算算，包括我那份也算算。
打今天起咱可就分家了，各过各的，吃糠咽菜那是小静愿意跟着我，顿顿包饺子也是肉烂自家锅里，别人只能闻闻味儿。”
孙丽荣张嘴刚要骂，老刘太太赶紧使了个眼色。
“我说刘杰啊，咋滴老孙家也养了你两年，这说走就走不合适，秀芬妹子这岁数也大了，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你这当姑爷的总不能看着不管吧？”
刘杰一挑大拇哥：“要说还是我刘婶说话在点儿上，那依着您的意思，我一个月得表示多少合适啊？
您也知道我就是个代课老师，一个月就那么十几块钱，我自己顶房过日子都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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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老娘们凑到王秀芬跟前一阵嘀咕，居然张嘴要了十块钱。
刘杰回头看看孙静:“你妈可真疼你啊，还能给你剩七块五。”
说完他扭头看看炕上的王秀芬：“妈您也别演了，弄这一出不就是要钱吗？我一个月给您五块钱，您也别跟我多说，这还是看小静面子上拿的，要是再跟我整没用的，我立马带小静回吉春，您一毛都捞不着。”
说完刘杰拉着孙静就回家了。
边往家走孙静边看刘杰：“你以后真不管我妈了？”
刘杰摇摇头：“冲你也不可能不管啊?我就是生气她弄来一帮子外人算计我，还有你姐，天天好吃懒做的，咋的都要靠我养活啊？”
孙静瞪了刘杰一眼没再说话，牛车到了集体户门口，刘杰让孙静先回家，自己赶着车去找王建国了。
张建波说的对，今天母亲之所以这么伤心，很大程度上是对刘杰太失望了，自己应该给家里打个电话，不求母亲能马上原谅他，起码也能让母亲的心里好受一点。
王建国见刘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摇着头把大队部的钥匙递给了他。
“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你没当过父母，不了解父母对孩子的那份心，你知道当时你妈得多绝望，你要是个聪明人，就应该立刻跟她回吉春。
啥事儿回家商量呗？哪能让你妈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她可是个领导？啥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刘杰叹了口气，赶着牛车奔了大队部，现在说啥都晚了。
犹豫好半天，刘杰提心吊胆地拨打了家里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半天才有人接，电话那头是刘源疲惫的声音。
“刘杰么？你妈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