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不研究怎么打败那些老东西,跑到这儿来干什么?”沈宽反问道。
“已经研究完了,我明日出征。”秦政回答,“程太后议了多长时间,可有用饭?”
“早上就进去了,中途出来过没不知道,我没等她,只是睡不着,到处瞎转悠而已。她是个工作狂,投入起来很忘我,不喜欢被别人打扰。”沈宽说着说着,忽然恍然大悟,“你们明日就要出征?所以你是专门跑来立fg的?”
秦政:“……不是,我是来找国丈爷,希望借他的商队,替我将从潜隐二部没收来的四千副铠甲装备运到汴州去。”
“哦,我爹也在里面……”沈宽兴致似乎不高,没有继续开他的玩笑,“不过这事儿不用找他,楚儿现在就在商行,直接去找她就可以了。”
她停顿了片刻,看了看亮着灯的堂屋:“还是说,你就是想等他们开完会?”
秦政稍稍有些犹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沉默了片刻,摇摇头:“事不宜迟,请贤宁太后带路吧。”
第二天一早,程凉议完事出来,三路禁军已经连夜出了洛阳城。
沈宽坐在院子前面的桃树下发呆。
她走过去:“又一夜没睡?”
“唉……儿子没找着,怎么睡得着啊。”沈宽难得的叹起气来,“你说我们当天上山的时候怎么没带上他啊!这小子也真是的,是死是活不能给个信吗?难不成真的私奔了啊!”
“吉人自有天相,他可是大秦的皇帝,真龙天子,老天爷一定会向着他的。”
“问题是这个世界的老天爷就是个疯子啊!”沈宽双手敲在太阳穴上,“我现在又想赶紧找着他,又想打断他的腿!”
程凉的情绪也低落下去:“我哥这几天虽然在忙着准备作战,但我看见他没人的时候偷偷哭了好几次了,我们程家一下子就丢了三个娃,姚家丢了一个,林家丢了两个,还有萧家……这要真出点什么事,我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两人正相互安慰,倾倒将要溢出来的负面情绪,忽然门外传来马蹄声:“急报!”
程凉立刻站起来,收敛起脸上的沮丧和悲伤,疾步向外走去。
刚走到院门口,便看见赢婉儿领着几个小孩下了马车。
那几个小孩都脏到了一个极点,即便是认真看也看不出是男是女,她刚愣了一下,其中个子最小的两人,同时嗷了一声,哇哇哭着就冲上来抱住了她大腿。
“姑奶奶,您快点去救大姐姐吧!”
“姑奶奶,好多人,好多坏蛋,他们把皇上和大姐姐都抓走了!”
程凉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被谁抓走了?”
但程威庭和程邦宁两人根本说不明白,只知道重复这几句话。
程凉急忙把他俩拎到了一边,快步走出门去:“婉儿,怎么回事,你是从哪里找到他们的?”
赢婉儿连忙回答:“回太后话,他们是这位肖少侠送到店里来的,还有定国公家的嫡孙女,她害了风寒,我将她留在店里,叫了大夫过去。”
程凉定了定神,冲赢婉儿旁边那个脏兮兮的小子拱手一礼:“多谢肖少侠将家中子弟送回,不知您可知道其他几位的下落?”
肖三铁谨慎的打量着程凉,他不怕皇帝,但却对这个成年人的太后有些忌惮,毕竟在传闻中,程凉是个心狠手辣,擅权专政的妖后。
“他们在龙门县外面的黑牛村遇到了乱兵。连同我的十几个弟兄和黑牛村的村民一起被当作壮丁抓走了。”肖三铁答道。
“龙门县……”程凉最近把整个中原的地图看得都很熟,稍微想想,便猜出了是谁,“那支军队是不是配着黑色的龙盾徽记?”
“那我不知道,当时我并不在场,侥幸躲过一劫的两个小兄弟并未看清,只知道他们全身都有铠甲,从洛阳方向来,抢劫了粮食、牲口和年轻的男人女人,继续向南面去了。”肖三铁说话之时,浑身燃起一股暴虐之气,“你们身为皇帝太后的,便任由这些乱兵欺凌百姓吗?”
话音未落,肖三铁猛地退了半步。
按照他的猜想,太后这种高级别的贵人,或许会斥责他的无礼,也或许会给出解释,甚至流几滴不值钱的鳄鱼眼泪,但他们关心的只有皇帝的去向,要是皇帝不在那支乱兵之中,她们是绝不可能派人追过去的。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程凉当场就炸了锅,看起来比他还生气:“果然都是一群人渣!有福,立刻去叫马季,让他带粮食南下,安抚遭了兵祸的灾民。再让中书舍人拟旨,传报三军,劫掠财物、奸淫妇女者,斩立决,其长官连坐降职,绝不赦免!另外以哀家之名给魏铁衣写信,一旦发现孙子安部,格杀勿论!”
肖三铁眨了眨眼,他不确定太后是不是在做戏,混迹街头小十年,他对这些大人物没什么信任,但就冲她放过了榆树他们这一点来看,勉强先信一会儿吧。
程凉还真不是说着玩,她本来还考虑像处理李聪的奔虎卫一样处理这支隐龙卫,只斩首恶,其他人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现在看来,这机会也不用了,正好借这一千个人头,让天下人知道她程太后的刀子不是用来吓唬人的。
沈宽也跟了出来,她走到肖三铁面前:“你不仅仅是来送人和报信的吧。”
肖三铁猛地抬起头,发现面前多了个气质出众的女子,她跟程太后相比少了几分威严和干练,却让人觉得很亲切。
“你是沈太后?”
“对,我是皇上的母后,谢谢你告诉我他去哪儿了。”沈宽诚恳的回答,“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说。”
“你们肯定会去救他,是吗?”肖三铁问道。
“自然。”沈宽点点头,“他不但是我的儿子,也是这个国家的君主。如果他不在,就会引起很多的麻烦。比如现在崔家拥立了一个皇帝,如果不立刻制止,将来就会有更多人拥立皇帝。等到天下到处都是皇帝的时候,战争也就没有办法停止了。”
肖三铁抿了抿唇:“那些跟我没有关系——但我的兄弟也被一起掳走了,你们去救你们皇帝的时候,要把他们也救出了。这就是我想要的报答!”
“这不算什么报答,凡大秦之民,我们都会去救。”沈宽说道,“如果你不要其他什么赏赐的话,我这里有些银子……”
“不需要!”肖三铁猛地变了脸,也不告辞,转身就走了。
沈宽:“……怎么了,我说要给他钱,侮辱到他了吗?”
程凉安排完工作,回过身,正看到这一幕,顿时对肖三铁更加充满兴趣:“莫不是个污衣派的丐帮子弟……他不接受侮辱没关系,你可以侮辱我。你去问问你爹,你们家还有多少存款,能不能再借给朝廷一部分。”
“钱是没问题,大不了让因矿山的工人加加班,还能铸出来一批,关键是物资,没有足够的东西,有钱也没用。”
“没关系,长安的叛军已经撑不住了。关中和关外的物资,很快就能送过来了。虽然我不能确定崔家到底是菜狗还是战术高手,但只要长安的物资一到,一定能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程凉眯了眯眼睛,想到昨天晚上长安送来的战报,信心实在很难不爆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