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傲掉转马头,带着十几骑赶去迎接小皇帝的车驾,而程国茂、程家业、姚周易、林武四位世子带着各自的亲兵也在狂追。
不光是要追上皇帝,关键是他们自家的娃也在其中。
程国茂他们在龙门附近追上了这一路车驾。
“前面的,吾乃武国公世子,奉圣母太后与贤宁太后懿旨接皇上回去,你们快些停下来,否则便当做谋逆论处。”
前面的人不但没停,跑得更快了。
程国茂加了一鞭,继续喊着话,向他们靠拢。
喊到第三遍,一匹快马超过了他。
姚周易弯弓搭箭,嗖嗖嗖三箭,射到三匹快马,马上的骑兵一头栽倒下去,惊得官道上其他路人慌不择路地跳进了旁边地灌木丛中。
姚周易暴怒:“叫你们停下来,聋了吗?”
前面骑兵之中有人调头向他们跑了过来:“奉皇上口谕,他现在必须立刻赶到洛阳,故不能停车,皇上让您们莫要再追,回去禀报圣母太后……”
“禀报你娘的——老子儿子现在何处?”姚周易抡起马腹旁的长柄战锤,哐当一声,将那骑兵直接打下了马背。
他一马当先,宛如下山之虎,竟然独自拍马冲向了那几辆马车。
程国茂使劲搓了两下额头:“全军冲锋,拦下马车!”
程家业带着几十名骑兵再次加速,冲到马车前时,姚周易已经凭一己之力冲到了车子旁边。
五个禁军士兵向他围拢过来。
“世子爷,皇上他说……”
姚周易一把将那人推飞了出去:“让开,老子是来找儿子的!”
他与马车并驾齐驱,将马车夫扯下马,跳过去,一把掀开了帘子,然后瞳孔猛然一所,整个人站住了。
程家业冲到他身边:“姚大兄,你……”
话音未落,他也狠狠皱起了眉头。
奔驰的马车里空无一人!
程国茂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把整个车队拦了下来,腰间挂在黑龙盾的隐龙卫伙长被摁在地上,却也满脸都是疑问。
“回禀世子爷,小的确实是将皇上和诸位公子从嵩山脚下带了出来,但……但这一路上并未停过车,他们难不成还能插翅膀飞走不成?”
“到现在还说慌!”姚周易抡手就是一巴掌,“九个孩子,活生生的人,上了你们马车,没停车就不见了?你哄你爷爷还没断奶是吗?你们中途把人弄到哪儿去了,赶紧给老子说!否则,我不杀你,我们家老爷子都能把你掉在堂屋门口的鸟食杆上,让你被鸟雀啄食个三年五载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伙长快哭了:“小的只是奉命接皇上去洛阳,真的,真的没有……”
啪——
姚周易又是一巴掌,要不是程家业拉住了他,他能直接把人给摁地上踩。
程国茂和林武检查完三辆车走了出来,神情极为凝重。
“你们沿途一次车都没有停过?”程国茂问道。
“换了两次马,小公爷们出过几次恭,在前头镇上买了些吃食……世子爷,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说谎!”伙长被姚周易打怕了,说完马上抱住了头。
“周易,不要打他了、你上来看——”程国茂喊他。
姚周易骂骂咧咧的走了过去,林武伸手揭下来车厢中间的木板子:“成人过不去,但小孩没有问题。”
“所以他这些狗娘养的在车里做了手脚?”姚周易转身就要去打人。
程国茂摇了摇头:“这是用长匕首从里面切开了木板相接之处,但若不是对马车有所了解之人,无法做到。程家族学工匠学院专门有讲授,我记得皇上和我家舒儿都去听过。”
“银湖公主的事情之后,皇上确实有随身带匕首的习惯。”
程国茂摆摆手:“家业带些人,换上隐龙卫的衣服,继续护送车辆往洛阳去,咱们带上那个伙长,回头去找!”
两支队伍短暂的交汇之后,又迅速分开。
程家业走了不到二十里,就遇到了崔傲等人。
“前面可是护送皇上去见沈太后的弟兄?”崔傲骑在马上高喊。
程家业眯了眯眼睛:“奉孙都统之命,前面是何人?”
“在下崔傲,孙都统的幕僚,奉贤宁太后懿旨前来迎接诸位——皇上现在何处?”
“皇上自然是在车里。”
崔傲打马上前:“让我看看皇上!”
程家业一脸正气的拦住他:“听闻贤宁太后有事,哭了一路,刚刚才睡着,还是不要打扰了吧!”
崔傲满脸狐疑:“崔某是奉了贤宁太后懿旨……”
程家业瞅了瞅他,不紧不慢的打断:“太后只是让你来接人,没说让你打扰皇上睡觉。你可别以为我们隐龙卫现在不是皇上的亲卫就……我告诉你,孙都统说了,等这次回了长安,飞字部的位置就是我们的!”
崔傲一下子释然了,不但释然,而且还挺高兴:“兄弟莫要生气,崔某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既然皇上在休息,那不见就不见吧,快些赶路,贤宁太后已经等得着急了。”
程家业点点头,示意车驾继续前进,而自己则寸步不离的跟着崔傲。
另一边,李聪也在洛阳城下吃了闭门羹,而且吃得比崔傲还要结实些。
他们早早的送了懿旨进城,岳庭渊也答应了要出城来,但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天都黑了,还是没人出来。
奔虎卫和隐龙卫的将士又累又饿,有的人也回过神来,觉得都统们的行为有些蹊跷。
近子时,终于有人送了信出来,说是城里埋伏的人已经和岳庭渊交上了手,双方在府正府外僵持,岳庭渊手上只有几百个守备兵。
现在他们找到机会打开了城门,只要李聪带兵进去,立刻就能控制住整个洛阳。
李聪大喜,连忙和孙子安带着人向洛阳城走。
到了洛阳城南门外,确实看见里面灯火通明,似乎有喊杀之声。
而城门的吊桥已经放下,城门豁然洞开。
李聪仿佛看到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只要他踏上去,接着便将一步一步出将入相,公侯万代,到时候天下就连皇上和太后也得对他恭恭敬敬的,看着他的脸色过日子。
“孙兄你在城外候着,弟弟我替你打先锋!”说完,他一拍马屁股,“奔虎卫,随本都进洛阳!”
孙子安都没来得及拦他,就看见奔虎卫浩浩荡荡的过了护城河,直奔门洞而去。
他身边的伙长们都有点着急了。
“都统,咱们也走吧!总不能让奔虎卫独自揽功啊!”
“都统,封王拜相就在今日!”
“都统……”
孙子安本来没什么上进心,但架不住弟兄们有上进心,犹豫了片刻,还是一挥手:“隐龙卫的兄弟们,跟上!”
隐龙卫也浩浩荡荡的奔向吊桥。
然而,还没等他们跨上去,城墙上的绞盘忽然绞动起来,走在最前面的十几个人随着吊桥升起而滑落,惨叫着去抓桥上的绳子。
没等孙子安反应过来,城墙上传来清晰的呼声:“放箭!”
孙子安反应也是很快了,调头就是一鞭。
隐龙卫的士卒本来心里就泛着嘀咕,看见都统调头,也纷纷向后退,你推我,我推你,竟然相互踩踏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官道四面的旷野中,皆响起了鼓声。
密密麻麻的火把渐次亮起,一群一群衣着简陋的县城民兵在各自县令的带领下将他们团团围住。
“武胜县令乔槐奉旨讨贼!”
“原阳县令南怀仁奉旨讨贼!”
“龙门县县令褚大牛奉旨讨贼!”
“桃花峪县令……”
孙子安只觉得浑身一软,竟然没能拽得住缰绳,一头栽下了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