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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华筝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身在医院里。鸾宓还有其他事务,把她带到医院,又留了几个人,就先行离开了。
奚华筝被一路领着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高级单人病房前。门口还有两个便衣守着。
“进去吧,人就在里面了。”其中一个便衣温和地说道。
奚华筝站在病房的门口,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这段时间,她脑子里闪过许多想法,甚至连最坏的打算都已经做好了。
却没有想到,一到义安就见到了鸾宓。也没想到,鸾宓会立刻把她带来见哥哥。
她定了定神,透过门上嵌着的那面玻璃,看了进去。病床上躺了一个年轻人,手上插着针管,一动不动,仿佛睡了过去。
虽然这个人瘦得几乎脱了形,可当这张脸映入眼帘的那一刻,奚华筝还是一眼认了出来。那就是她的哥哥,奚商羽。
从收到电报后,瞒着母亲到义安,直到走到这间病房之前,一直折磨着她的那种既抱着希望,又唯恐希望落空的巨大焦虑,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红着眼眶推开门,一路小跑奔到了病床前。
奚华筝看着哥哥削瘦而憔悴的面容,再也忍不住,双手捂着脸,低低地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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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宓忙完公务,就直接回孟家。
汽车驶进庭院,警卫立刻跑上前,为鸾宓打开车门,向她敬了一个礼。
生活秘书也迎了上来,“少帅,医生刚离开。大帅的身体一切正常。”
上次孟大帅获救后就被立刻送到医院,好在他身体一向不错,很快就出院回家养着了。
医生每天都会到家里为他检查身体,生活秘书每天会把检查结果汇报给鸾宓。
鸾宓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她向二楼书房走去,推开书房的门,孟大帅正坐在窗前,戴着老花镜看报纸。“爹。”
“鸾宓回来啦。”孟大帅拿下老花镜,给女儿倒了杯茶。“怎么样?接到奚家那丫头了吗?”
被刺杀的那一次,孟大帅本来已经做好了死在那里的准备,谁知又捡回了一条命。从医院出来后就一直在家里休养,军中很多事务也都交给了鸾宓去办。
前些天,孟大帅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陆陆续续从鸾宓那里知道了许多事情:他被刺杀一事是海寇所为;奚恪庭的儿子奚商羽被季北军抓了起来,但已经被救了回来,人在医院里;奚华筝忧心兄长,定了今日开往义安的车票。
“人已经接到了。”鸾宓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把华筝姐送到了医院,晚饭的时候会有人把她接回来。”
“那就好。”孟大帅眼中流露出一片浓重的愧色,“这些年是我之过。如果我对奚家的事上心一些,这两个孩子说不定不用吃这些苦。”
奚恪庭为人清高,奚家没落后,他不愿意坠了昔日家族的名声,不肯轻易接受他人的好意,只是带着一家妻小回到奚氏族人所在的地方。
每每孟家送了什么礼,奚家总要回来价值对等的礼。奚恪庭说,哪怕奚家跟孟家是世交,他跟孟大帅是好友,也得有来有往。没有一方付出的道理。
奚恪庭的妻子受他影响,也是一样的性子,从来不肯凭白收下孟家送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