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雷声般的掌声响了起来,谢欢才回过神来。刚刚见到公主姿容绝世,恍若天人,他便晃了心神。紧接着眼睛又被公主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牢牢吸引住,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哈哈哈,好,舞得好,不愧是朕的皇儿。”赫连磊也鼓起掌来。舞台上,元锦凌和鸾宓站在一起谢幕,两人怎么看怎么般配。
赫连磊心里的算盘飞快地打起来,元锦凌出身高贵,外貌一流,人品过硬,又是本朝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光自身条件就吊打一众贵公子。
年纪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正好比鸾宓大了四岁。为人低调不张扬,处事大方又稳重。要手段有手段,要计谋有计谋。之前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当他皇儿的正夫。
元锦凌回到座位后发现赫连磊和皇后时不时朝他这边张望,对上视线后对着他笑了笑。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元锦凌总觉得那眼神和笑容似乎多了些平时没有的慈祥。
谢源回想着刚才的表演,那柄长剑在鸾宓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忽而柔软似拂柳之态,忽而长剑如芒,显出气贯长虹的气势。今夜这般美好的月色,在鸾宓面前仿佛也失了光华。
谢源不知为何想到了初次见公主时她一身红色长裙,策马奔腾的样子,虽然当时公主的模样在他脑中已经有些模糊,可他牢牢记得那个烈火一般的红色身影。
他远远看着那衣袂翩跹的人儿,足不沾尘,轻若游云。让人觉得是哪里的仙子不小心飘落凡尘,仿若这般舞完剑,她便会乘风离去。
胡灵儿见所有人都在称赞鸾宓,再也坐不住了。她款款走了出来,向赫连磊和皇后福了福身,“陛下,皇后娘娘,民女也愿献上一画。”
胡灵儿上次在兰芳诗会上一战成名,她一站出来,席间众人立刻窃窃私语。
“怎么又是她?莫不是又要作诗?”
“作诗?怕不是又拿了旁人的东西来充自己的脸面吧。”
“她上次不是挨了十五大板吗?怎么好得这般快?莫不是胡大人府上有什么灵丹妙药?一会散场得找胡大人好好问问才是,我年轻时受过伤,到了下雨天伤患处便会隐隐酸痛,不知对我可有用。”
“这不是什么药不药的事,就算胡府上有神医坐镇,他们胡家人不怕挨打,也不能由着她这样次次丢脸啊。这关乎整个家族脸面的事,怎能如此草率?”
“丢脸还是其次,上次胡旸那庶女盗的可是宫乐,公主只是小惩一番。事后陛下跟皇后也没动作,这事便过去了。可如果一而再地去冒犯天家威严,胡旸这庶女是生怕自己活太久吗?”
胡旸听着同僚和家眷们的议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把胡灵儿骂了个狗血淋头。这逆女的皮肉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十五个板子打下去竟然跟没事人一样,没几天便好了。
本来胡旸也没放心上,好得快一些也好,可以省些医药费。他担心同样的事再发生,特地找人看着胡灵儿,不许她再出门。可邪门的是,胡灵儿竟能避过看着她的人,又偷偷溜了出去,还搭上了太子。
后来赫连炜暗示他胡灵儿在帮自己做事,让他不要再限制胡灵儿的自由。虽然胡旸也不知道赫连炜到底看中了胡灵儿什么,但是既然太子发话了,他自然会照做。
何况,不管赫连炜看中的是胡灵儿这个人,有纳她之意。还是真如他所说,胡灵儿只是在为他办事。这对胡旸来说都是好事,毕竟天下迟早都是赫连炜的。
这次他本不想把胡灵儿带上,可胡灵儿说她想来,胡旸最终还是同意了。出发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胡灵儿这次千万不要贸然出风头,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吃东西,吃完就回家。
可那逆女竟然当他的话是耳旁风,要不是现在有太子给他撑腰听,他回去非得给这逆女上家法不可。
赫连炜脸色也不好看,他本来想着胡灵儿能为自己赚钱,也算是有点用,平时对着胡灵儿和颜悦色,还在胡旸面前为她撑了腰。
赫连炜捏紧了手上的玉扳指,若她真这么不知好歹,一定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惹祸,那便不要怪他留不得她了。
见胡灵儿终于出场,鸾宓跟少宁都来了精神。赫连磊瞥见女儿亮晶晶的眼神,心中不由得好笑,他一挥手,“去吧。”
“是。”胡灵儿走到台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画笔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在纸上画了起来。原主虽然胆小,平时也不爱说话,存在感很低,但她画功十分了得。
胡灵儿通过原主的记忆也掌握了这项技能,她本来想着今天在宫宴中将自己的画技展露出来,惊艳所有人。
可看完鸾宓的表演,再听到那些人的议论,胡灵儿觉得自己得加码。
她很有信心,她的画,再加上那个,一定能够盖过鸾宓的剑舞。
这样想着,胡灵儿似乎已经看到鸾宓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样子。她得意地看了鸾宓一眼,手中画笔又蘸了些墨水,在已经作好的画上认真地写了起来。
“陛下,皇后娘娘,民女已经作好了。”胡灵儿起身退到一旁,身旁早已候着的公公将她的画作取走,展示在众人面前。
不得不说画的是真的好,淡雅的色彩,精湛的画功,一副空谷幽兰跃然于纸上。整幅画给人一种幽静的感觉,让人仿佛闻到了清淡的花香,冷艳而芬芳,纸上空白的地方还用簪花小楷写了几句话。
几个眼尖的人念了出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赫连磊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变化,“这几句话也是你写的?”
胡灵儿上前跪下,“是的陛下,这乃民女平生所愿。”
【殿下,快揭穿她。她又抄了张载的话,不要脸。】少宁很激动。
【没有必要。】鸾宓自顾饮下一杯酒。北宋大儒张载的横渠四句,跟李白的诗可不一样。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来用的,用了之后能不能全身而退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