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草民不是好人,却也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只要章氏安分,草民绝不会有别的心思。”
马老大憎恨马老头,常年累月,这恨意已经深入骨髓。
马老大与章氏合谋,事先已经说好,等拿到马家的钱财,二人对半分,甚至安抚章氏,愿意带着她远走高飞。
“那你为何要杀了章氏灭口,是章氏威胁你什么了?”
知府感叹,杀人本就是弥天大错,每个犯错的人都在为自己的行为洗白。
不过,章氏倒也该死,毕竟杀人偿命。
提到威胁,马老大双手握拳,面色阴狠地道:“章氏千不该万不该用翠兰威胁我!”
那日,章氏与马老头分不开,用北街来威胁马老大,甚至说出他亲娘马老太太和门房有私。
章氏触碰到原则,为此洋洋得意,人就不能留着了!
“留着章氏,早晚生事端。”
马老大故技重施,骗章氏吸食药粉,趁着章氏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把人骗到树上。
为洗清嫌疑,马老大特地找了全家人来围观,甚至主动上去救人。
“梯子的榫卯钉子已经被草民提前拔出来,因而梯子不能承重,草民摔下来了。”
马老大站在树下,全程围观章氏投缳。
绳索狠狠地拉扯章氏的脖颈,她面目狰狞吐出舌头,并没有挣扎多久。
看到这一幕,马老大心里很舒坦。
“章氏死后,冯歪嘴找到草民,说得知草民的秘密,只要愿意分他一部分家财,他保证保守秘密,还会帮草民解决了马小琴。”
到此时,马老大才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与章氏密谋杀马老头,被马小琴夫妻俩听进去。
若是利益相悖,马小琴和冯歪嘴夫妻俩告官,少不了还得一笔烂账。
就算二人没有确凿证据,万一马老头和章氏的事经不起推敲……
“草民答应冯歪嘴,用惊马设计了夫妻俩,想着一网打尽,谁知道这二人运气好,被红绣姑娘救下。”
到此,马老大彻底败露,被衙门的官差带到公堂。
听到此,马小琴再也支撑不住,跪趴在地上,痛哭失声。
她猜测是被枕边人出卖,但是从马老大口中说出,冯歪嘴为了银子,有了杀妻的心思,这让她心很凉。
“大人,请您秉公处理。”
马小琴虔诚地磕头,等马老大被砍掉脑袋,亲娘和门房也没有脸留在马家,最后的钱财还是她和二哥的,只有兄妹俩是马家的骨肉。
有钱,谁要这等狼子野心的夫君?
马小琴就当自己瞎,想到即将到手的钱财,长出一口气,劫后余生,在心底有隐隐的愉悦。
“大人,真正的凶手的草民。”
一直默不作声的门房上前一步,跪倒在地老泪纵横道:“草民不该留在马家啊,老大这孩子心思纯良,得知凶手是草民,站出来主动顶罪!”
“不,凶手是民妇,民妇早就想要了老头子的性命!”
马老太太也跟着跪倒,涕泪横流,她冲着马老大使眼色,希望儿子听话。
活到这个岁数,再过几年也到头了,现在死了也不亏,反而是马老大,未来的日子还长。
一家三口争当凶手,而后抱在一起痛哭。
冯歪嘴哀嚎出声道:“小琴,你听我说,我没有和马老大密谋啊,只想威胁他要点银子,他在挑拨你我夫妻情分!”
马小琴假装没听见,不给冯歪嘴一个眼神,而是与马老二站在一起,兄妹情深。
公堂上一片混乱,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红鲤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求助姜玉珠问道:“夫人,奴婢脑子不够用了,他们到底谁说的话是真的?”
“你看了几本大齐律都白看了?”
姜玉珠白了红鲤一眼,解释道,“杀人定罪,讲究人证和物证,此案的关键是马老大屡次用到的药粉。”
严临也注意到这个问题,念叨道:“有什么药粉可以使人产生幻觉,这简直杀人于无形啊!”
这一点上,马老大似乎没有说谎,否则解释不通章氏的行为。
“我倒是知晓有一物。”
如果真如姜玉珠猜测那般,把米壳花牵扯进来,事情只会更加复杂。
根据马老大所说,只用了少量的粉末就达到迷惑人心的效果,可见已经有人掌握了提纯!
“难道是米壳花?”
严临也想到了,有些不可置信,那是严家祖传典籍中才有记载的禁药,因为副作用太大,大齐百姓早已无人种植。
严临与姜玉珠对视,二人面色凝重。
公堂外,突然陷入了安静。
接下来,百姓们让出一条通道,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美貌妇人带着儿子来到公堂门前。
“娘,咱们来这里做什么啊?”
小娃只有几岁,一脸懵懂地跟在美貌妇人身侧。
美貌妇人蹲下身子,温和地摸了摸他的头道:“娘带你来看你爹爹。”
母子进入,公堂上的气氛凝滞下来。
马老大快走两步,一把拉住妇人的手道:“翠兰,你怎么带儿子来了!”
之前二人说好出城后再会合,等马老大处理马家的产业后,带着爹娘远走,一家五口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全家团圆。
马老大亲眼看到翠兰出城,没想到她回来了!
“我若不回来,你是不是一人承担了罪责?”
翠兰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满心满眼都是马老大,她看上的汉子,是顶天立地的。
“大人,真正的杀人凶手是民妇,民妇有证据。”
翠兰跪地,吐字清晰地道,“但是杀马老头非民妇所愿,是他该死。”
翠兰身世疾苦,早就对马老大有情愫。
在二人定亲之前,马老头去了翠兰的娘家,花费大价钱把人买走。
在这期间,马老大完全不知情,被支开收芝麻去了。
等他回来,翠兰早已被糟蹋,失去清白。
“民妇若不杀死马老头,死的就是夫君和小宝!”
翠兰口中的夫君,是指马老大,小宝是二人的儿子。
她最多算是先于马老头下手,不坐以待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