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蹦蹦跳跳的明远,长莺无奈的笑笑,小孩子还真是容满足呢!
不过看他像高兴的找不着北的模样,长莺的脚下不动声色的挪开了两步。
要是放在往常她自然不需要这么谨慎,但她这会儿可是个行动不便的伤号。
要是这小子乐糊涂了,一头撞自个身上了,那还得了?
一旁的王芳见自家傻孙子,因为一把糖果就笑得那么开心。
有点没眼看,上前在他头上拍了他一巴掌,笑骂道,
“你个小贪吃鬼,就惦记上了你姑奶奶口袋里的那点零嘴是不是?”
“有点好吃的,就吃不够,搞得像我亏待你们似的!”
她这一巴掌也就是看着重,其实在落下时她很是控制了力道,几乎不会疼的。
不痛不痒的这么一下,小明远可是一点都不带害怕。
笑嘻嘻的捧着糖,唰的一扭头就往屋里窜,嘴里还在大声叫唤着,
“大妹,二妹,快点起来啊!我这里有糖!”
他嗷的这一嗓子,把王芳惊的脸色大变,顾不得跟长莺继续客套。
立刻拔腿就追他,还特意压低声音喊道,
“小点声!小点声!别把妹妹们吵醒了!”
正乐呵的小明远,满脑子都是终于轮到他给妹妹们分享零嘴了。
哪里听得进奶奶那早已听出耳茧的话,拼命的捣腾这小短腿,生怕被追上!
听到动静的建党赶忙出屋一看,眼疾手快的出手,一把拽住这臭小子,鼓起眼睛一瞪他。
小明远立马老实了,哪怕捧着的糖掉了好几颗,也不敢做声。
只得可怜巴巴的看看黑脸的四叔,又悄悄的偷瞄一下地上的糖,完全不敢有别的行动。
看到这跟炮仗一样的大孙子,总是说被制服了,王芳提着的心总是说松了一口气。
不过那股气还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
气呼呼照着明远的后脑勺又想呼了一巴掌,却被建党灵活的躲开了。
建党捂着侄子的头,拧着眉满脸的不赞同,
“妈,我不都跟你说过好几次了吗?要打孩子你打个屁股就行了,不能打头!”
“把人打笨了,你怎么跟大哥交代?”
王芳落空的手一顿,转手一插腰,眼睛一瞪,
“瞎说!你们几个不都是被我这么打过来的吗?”
“你看你几个哥哥姐姐,哪个不比别人聪明一大截?”
说这话时,眼里明晃晃的都是嫌弃。
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
从小笨的算了,还好意思推卸责任,真是欠教训!
要不是顾及他在明远面前的威严形象,她早就把他的老底给揭个一干二净!
建党提起这个就满腹的怨言,不悦的反驳她,“我不就被你打笨的吗?”
“从小就我挨的打最多,你还总喜欢打头,就是你把我打笨的!”
其实这么些年,他已经对自己脑子比不得几个哥姐聪明的事,看开了好多。
他知道自己不聪明,不单单是被打头,还有一方面是因饿的!
让一个满脑子都是饿的人,学习自然效率是大打折扣的!
话说,小时候家里的伙食都是定量的,他总也吃不饱。
就算他每顿嗷嗷叫唤吃不饱,妈就会训斥他。
说他吃的饭量已经,比他大那么多的哥哥姐姐多得多了,怎么可能没吃饱?
在家里没吃饱的建党,在外头总会因为一点吃的就跟别家小孩打架。
要不就在家里偷吃东西,每每被发现都被自己老妈烀一巴掌。
再加上学习不怎么样,所以说全家就他从小到大挨打挨的最多。
直到某天,爸妈忙着秋收,又没有做早饭,
再加上装吃食的柜子是被锁着的,他也没胆子撬开,最后因为没及时吃上早饭,直接在家里饿晕了。
父母吓的紧急吧他送去了医院检查,最后医生给出的结论,竟然是饿晕了!
这才让家里人相信,他的胃口确实比常人大。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饭量直接提到了跟爸这个壮劳力是一个级别的。
才得以每一顿,可以吃个七八分饱。
可他就像饿怕了似的,总是花很多时间找填肚的吃食,也就导致学习成绩越来越不好!
反正在他的记忆里,能吃饱的时间在他能为家里创收前,是不存在的!
这就不得不提他出了学校的事。
他本以为长大了能干活了,他就能吃饱了。
可直到他因为考不上高中,辍学回家去学木工时,才发现更加吃不饱了。
学木工的时候是没有工钱的,粮食还得自带。
平常的孝敬就不说了,过年过节的还得给师傅买肉买米。
一度导致他哪怕出了学校,也得跟家里伸手要粮要钱。
吃饱的事,自然就更别提了!
要不是因为他学的快,再加上还有哥姐的时不时的钱票支助,他都怀疑他能饿死!
转机是在他回来照顾老爸,开始接木活有了收入后,才渐渐有好转。
就算是现在,他每年接的木活除去成本以外,起码有1/3都是被他花在买粮食上面。
毕竟木活也不是时常都有的,这年头也就结婚时需要打家具的多。
大部分就是打些柜子啊,椅子啊、盆啊,桶啊的。
这一套下来少说也能用个好十几年,但也不是家家嫁娶都要这么老些。
毕竟这些行头置办下来也得花不少钱,大部分就是几把椅子,或是一个木箱就解决了。
也就是蔡家岭各家的条件还算不错,每家每户都有意愿为嫁娶的儿女们置办一些。
所以他的活,才略微比别的生产队的木工们活多。
至于他其他的闲暇时间,还负责生产队里公用的家具器物的修缮,也能混一笔不错的工分!
回想到自己凄凄惨惨的前二十年,建党自然知道他脑子笨的原因肯定不止被打头,肯定还有被饿着了的原因。
越发觉得他小时候要是关注他,他肯定也不至于笨成这样!
现在再听着老妈还喋喋不休的推卸责任,只是一个劲怪他笨死了,让她丢脸了。
他就满心的烦躁和不耐烦!
把怀里的明远放在地上,扭头就去干自己的活,压根就不想听她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