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很是不明所以:谁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下江南是来做什么的呀?故而,大家伙也才会聚集起来给他一个好瞧!……虽然最后好戏落到了自己这些人身上了。
只,也便是之前的府尹有尽力抗拒着这位太子殿下的’吧,但现在,为了自己的狗命,他愿意‘付出’,也愿意以己甚牵线搭桥为太子殿下建起一座能供其恣意发挥的舞台!
却是又为什么,这位太子殿下竟是在临上台之前拒绝了自己了?!
金陵府尹想不通。
便直觉认定:这大抵是因着自己之前的拒绝和现下里自己卑躬屈膝反差太大,于是过于大好的形势叫这位太子殿下飘了,开始拿乔作妖了!
——好气!
却也不管这位太子又是、且还将会如何作妖吧,因着现在的‘受制于人’,金陵府尹也只能通通‘受下’了。
还得越发谦卑的放下身段,几乎就是匍匐在程铮的脚下恳求他救命了!
然后就再一次的被程铮拒绝了:
有什么好救的?不说‘有因必有果’这句老调重弹的话儿,就说程铮可是个极为记仇的,是断不会忘记自己初到金陵伊始,这位金陵府尹可也是有用尽了他全部的力量来试探以及为难自己的……怎现下里风水轮流转到这位府尹受苦受难的时候,他却是又异想天开的开始盼着程铮能出面做活菩萨了呢?
——想得未免太美!
再有,这位府尹可是已有于金陵本地为官多年,更是已同金陵的大户勾结日久了,不敢说他就有于此地鱼肉百姓吧,却也实在有受了那些鱼肉百姓的大户多年‘恩惠’的,到如今,好处他可是已有一样不落下的拿在手里收进怀里了,待得真需要他回报那些大户的时候……他却是跳着崩着就试图在外面找人给自己‘替死’了?
——还是想得未免太美了些!
……
程铮自诩自己并没有点亮‘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当即很是恳切的拒绝了金陵府尹——
是真的很恳切,也是真的很真心实意:程铮之所以未揽下金陵府尹递上门来的橼子,可不只是因着他同这位府尹之间的‘私人恩怨’,也并不全是因着他看不惯这人的为人,更是因他并不认为从金陵府尹给出的角度切入此事对他有利。
恰相反,这特么的不是自己把自己吊在火上烤吗?
须知现下里交手的双方可是谁都没有再将程铮放在眼里了:管程铮如何呢?他们只想弄死自己面前的‘小妖精’再说其他!
故而,也别说金陵府尹又会在双方的交手中如何死去活来多少次了,程铮仅需秉承‘这可不关他的事儿啊’的基准,就能十分之平静的对着金陵府尹的所有苦难视若无睹了。
别说,他此时便有看到对方生不如死的苦难,也真还挺平静的。
还隐约想要笑。
就态度很是和煦的对着金陵府尹鼓励道:“大人不必如此,只要你一心为民为国,又有什么坎儿是迈不过去的?”
金陵府尹:“……”
这……这能算安慰?这分明就是在睁眼说瞎话吧!?
可,比之程铮‘安慰’他时的不走心,更叫金陵府尹想不明白的,也还在于程铮又为何会对他送上门的‘机会’视而不见了?
这算什么啊?!
这可不仅仅是视而不见而是须得真眼瞎心盲才能‘做到’的地步吧?
金陵府尹并不认为这是因为程铮看不上他送上门来的机会——又或者他拒绝去相信它!转而只敢以为这人大抵是等着再压自己一压。
就少不得再次‘推销’,以试图打动程铮:“殿下所言,微臣亦不敢辞,只实因此事关系重大,少不得以殿下之命马首是瞻,还请殿下为了天下万民切莫推辞才是。”
对此,程铮不过呵呵了事。
说真的,要论带高帽子,这府尹在他的面前不顾是个弟弟!
不……用‘弟弟’一词还太过高抬了这人了,毕竟程铮无论得皇帝心与否都是皇子,能同他做兄弟,那可是三辈子烧高香都不能得的!
就越发和煦的看着这个人,目光中毫不遮掩的散发出怜悯的气息:大人不必如此自谦,您既在这金陵经营日久,想必也也有比孤更知晓这金陵事儿——”
末了还不忘切断这位府尹所有的退路:“且,若是大人您担忧对手来头太大……”说到这里,他也竟是止不住的就轻轻笑了一声,方才‘宽慰’:“那也不过是您自己庸人自扰罢了。”
“大人可是父皇钦点的金陵府尹,任是谁人,又岂敢与皇命作对?!”
金陵府尹:“……”
他好悬没有因程铮的这话儿而再次气出内伤来!
便程铮的话儿委实挑不出错儿来吧,却也不过是面儿上的光鲜罢了,便府尹自己,都能找出百十种绕过这面儿上的光鲜做尽阴狠毒辣之事的法子!
何况那些个积年的大户了。
只这些‘种种’,此刻却也尽数不再重要了——
确实不再重要了,此刻真重要……也真叫金陵府尹上心乃至不得不死心的地儿,也还在于他不难从程铮的推诿……更是一步到位把皇帝都拖下水的推诿之中,读清程铮绝不与他‘同流合污’的心!
由是,那心也几如被药汁子……还是冷透了的药汁子浸泡过,又苦又涩不说,还特么的透心凉。
金陵府尹:“……”
于是,他也只能抛弃了‘所有’,就对着程铮几乎是声泪俱下的:“殿下既有心于治理东南一带的土地问题,臣居金陵府尹一位,对此也很有些心得。”
程铮:“……”
呵呵。
这就是俗称的‘不见棺材不掉泪’吧?
可惜了,都这时候了,也真真是任由这位金陵府尹哭倒长城程铮都不会动一下心了。
他只是极为温柔的继续安慰着这位金陵府尹,其间却又连一句切实的保证都不曾说出口,徒用温暖着人心的空话套话来将金陵府尹往绝望的深渊中越发拖拽下去:
直至再也无力挣扎。
……
金陵府尹可谓是志得意满的来,萧索无力的去,还连一步三回头的‘留恋’,都被程铮无情的拒之门外。
他终究不得不承认:程铮是真的、全没打算接他的招,而非是借机拿乔。
所以……程铮这是想要等到所有的对手都相斗并负伤,他再出手做那个‘渔翁’呀!
金陵府尹并非不能理解程铮的想法和选择,他只是无法接受自己困在其间无法从中脱身的时候,程铮还能这样这般默默有安然的‘等待’的——
所以,他也真真是不能就此放弃的!
毕竟,生命诚可贵,若为苟命故,一切皆可抛。
但,也不管这之后的金陵府尹又想出什么样的法子来诱惑程铮吧,太子殿下都能做到‘岿然不动’四个字。以至于拖到最后,府尹也几乎都有些绝望的认为自己便是派人往京城中传话的再带了京中的回复归来,都能比自己‘就近’寻求程铮的帮助更为快捷了。
是的,金陵府尹并没有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对堆砌在程铮的身上——还并非是他被程铮拒绝后才有这么一‘认知’的,而是早在寻求程铮的帮助之前,他就将所有的一切都‘打了包’,使人快马加鞭的报往京城了好吗?
哦,甚至因着‘所有的事’并非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所以为了保证消息能在第一时间上达天听并引来皇帝的‘救助’,金陵府尹可是有在程钰杀害甄家家主之后、甄家老仆撞死在程钰所居庄子门前以及程钰寻来的人说是拿到了甄家土地的账册这三桩‘大事’之后,抢了第一时间派人昼夜兼程的往京城冲,唯恐慢了那么一分一秒,就会‘救不回’自己个儿的命了。
……不过是又因着担忧远水解不了近渴之困,这才妄图拖程铮下水,谁知程铮竟能这般不动如山呢?
那金陵府尹也就一面有因着程铮的拒绝而几乎愁秃了头发,一面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京城那里的回复——
却也什么都没有:
不单单是程铮这里有咬死了不松口,便那京城也因有山高水远而不是那么方便于往来传信的!
但,与此同时,来自于程钰以及金陵世家勋贵们的刁难,却是并没有缓了脚步:也就在金陵府尹胆颤心惊唯恐事态往更加不可挽回之处发展之际,那程钰也果然就遵循了业已写定的剧本,继续寻那些依附于甄家的勋贵世家们的‘错处’来。
——之所以是‘错处’,也是因着相较于已有拿捏到切实证据的甄家,这些个不过是依附于甄家的勋贵世家们,并没有甚账本地册之类的东西落在程钰手里……或者暂时不急于帮他们‘记载’。所以,程钰仅仅意思意思的寻些人前往衙门处擂鼓述冤屈罢了,至于这之后又会不会因着拿不出证据而被衙门驱逐或是直接打上一顿板子?
老实说,程钰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