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想两人你来我往这许久了,也未叫程铮发现些许能用作‘报酬’……哪怕仅仅是圆缓他退路的‘台阶’，不免就只能硬怼皇帝到此时了——
说真的，他也怼的极不耐烦了,也哪怕皇帝此时直接甩些黄白之物‘奖励’他顺便赶他走人呢，他都会‘屈辱’的收下。……也可恨皇帝竟是连这都不愿与他！难不成皇帝是真的不怕这人就真砸在他手里了吗？！
……
这里，皇帝同程铮是各有急出满身的冷汗来，那里林海在装了半饷的壁花之后，也是真真有被这对父子惊到半饷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也或者该说是被囧的。
但……但也别管什么皇帝太子面前又哪里有旁人插口的余地之类的规矩,更别说林海此时开口恐有‘危险’了，他都实是很有些忍不住了：不是他不能忍了,而是他若不尽快想法子就缓解了这对父子之间的僵硬场面，恐他们会就这样硬刚着直至地老天荒！
而待得那时,待得不得不‘陷’入局中，也无疑会是程铮更为吃亏。
林海：“……”
就少不得忠心护主一回了。
只——
想到这里，便林海也不由咬牙：这可特么的是用自己的命在做赌注护主啊！皇帝和程铮久有旧怨不说，现下里也正是皇帝被程铮气到七窍生烟暴跳如雷的时候，若林海真敢贸然将其注意力从程铮身上吸引过来，也指不定会引得皇帝生出便自己一时间动不得程铮也未必会动不得林海的恶意与冲动了。
……只，便是知道这些，林海也不至于就会因之而有丝毫的退缩了，虽林海这人也能算得上‘精于算计’的评语,但总体而言其人也还是一个很有君子品格的人,文人……或该说是圣人的言论也是真有被他学进心里去的,这瞧见程铮‘有难’，又如何会推却了？
这点,从林海于原本的世界——是的,就是那程曦不曾出现他也未曾投入程铮麾下的本来世界里,林海身负担盐税负重任，并年纪轻轻就病亡在任上便能看出些许端倪了。
就更别说此世界中的程铮待林海……即便称不上恩重如山多少也能道一句信重万分……便此番有拿了他来吸引众人眼球吧，也有亲身陪着他一路进皇宫，如若不然，单看贵们丧心病狂的程度，也但凡程铮撇了领花另坐一辆马车，那——
那勋贵们怕是就会忍不住对林海动手了。
毕竟，比较滞后，林海也是真无甚值得他们收敛‘价值’的！
……
所以，便不论旁的只看程铮今日之恩，林海也是决意要为程铮冒这回险了。
当即就先小心的就抬头判断一回皇帝同程铮的面色神情——前者尤为重要，却是见皇帝的面色之难看，也几乎到了林海平生仅见的地步。
林海：“……”
他不免心下里有底了。
也登时叩首道：“不知陛下可又能听微臣一言？”
……不能。
再将之表达得明白些就是皇帝不想听。
却也就在皇帝懒得听林海又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之际，他却是又遽然间注意到：
程铮居然——有也在林海开口之后蹙眉了？
皇帝：“？？！！”
哪怕他并非程铮林海的读心虫呢，此时也有明白过来：林海的开口可不在程铮的预期内。
也绝对没有事先‘交流’过。
不免就因此而又愿给林海些许的机会了：即便不听……不从林海的话儿，但能就着他的话儿瞧瞧程铮还能做出如何一副苦脸，也不错啊？
就道：“卿但言无妨。”
林海：“……”
老实说，他还真没见过皇帝如此和颜悦色的模样，便不免有些呆愣，很是木了一木后才记起来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陛下宽宏。”
“只，臣也须道一句殿下也未尝有辜负陛下的期待才是……此次查访，虽殿下不便如微臣般亲身前往江南，但凡臣所得信息，却也尽数是由殿下一一分辨整理成型，再夙夜不寐编撰出奏章来……”
总之，就是在为程铮表功了。
也哪怕其所言者皇帝一个字儿都不会信还转眼就能挑出十个八个漏洞来呢，也是必须要肯定林海为程铮表功的心是真诚且迫切的。
——可，再是迫切又与皇帝有甚干系？
皇帝并不想了解程铮有多少功乃至于他同林海之间又谁才能算作那真出力的人——除非程铮同林海在他面前就这个问题掐起来让他得以看一出好戏。
但没有，所以没瞧见乐子的皇帝也只想亲自动口喊人将林海就拖下去用板子拍一顿先！
却终是忍住了，并转了头去看程铮此时又会如何‘感动了’的神情：便不为了林海的‘让’，就为了林海敢于在自己面前胡说一气的勇气……程铮也怎样都得有些表示才可以吧？
这之后，在看到自己就使了人将林海拖下去打的时候，想这小子还需得表现出更‘深切’更难以克制的神情才是——
必需点出，此时此刻，皇帝心里的恶意也几乎都要漫出来了，更几乎就要将之付诸于实施了。不想，也就在皇帝转头的刹那，多少的恶和毒都一起憋在了他的喉咙口处……
不，不止，它们甚至都有顺着皇帝的咽喉再倒灌回去，灌得皇帝面如土色不说，也几乎就要直接呕给程铮和林海看了——
恶心。
真是太恶心了！
……不怪皇帝忍不住，实在是程铮此时的神情太特么的恶心了！他……他居然在娇羞！？
——不不不。
程铮尚不至对皇帝做出娇羞的神情来。
但皇帝之所以会将程铮的神情误认成娇羞……虽也多有他自己眼瞎的缘故在吧，可程铮那迫切看向皇帝的期待也确实给了皇帝一定的误解空间——
也虽然，程铮的注视不过是在看皇帝可又愿从林海这已经铺得明明白白的台阶上‘下来’，却是谁叫他和皇帝做不到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是的。
不止皇帝已是无甚同程铮继续磨蹭的耐心，便程铮此时也真心实意的只想辞去了……却必须处在不引起皇帝怀疑的前提下。
可惜程铮同皇帝之间已然坏到了极致的父子关系在这时也开始产生反作用了：即不管程铮如何‘暗示’，皇帝都难以同程铮的心意生出丝毫的感应，两人——尤其是程铮只能反复经历一次次的竭力又一次次的‘失望’了。
绝望。
而林海，也就只能在这‘绝望’中代程铮出面向皇帝直接喊话了：那个啥，程铮这么辛苦这么努力，皇帝你是不是该有点表示？就更不能怪听出林海言下之意的程铮配合着做出一副自己很心动和期待什的模样了来了吧？继而被看在眼中的皇帝赋予了错误的‘含义’，就——
就免不得‘过火’了。
……呵呵。
若能知晓自己一个眼神会引发出皇帝这样的‘错误认知’，程铮也指不定会改送皇帝一对白眼招子才是——这玩意，总不至还能被皇帝解读出旁的释意思来吧？
……却罢了。
不管皇帝此时面上那堪称便秘的神情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吧，对程铮而言既然林海已有为他做到这一地步了，那他也是不好就任由林海独力‘奋斗’的。
而是就酝酿了一回，对着皇帝很是深情的道：“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