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就确定答案是什么。
尤其是庄简亲王虽说未与程钰联手,但也并未再与程铮有任何接触的时候,就更叫程铮的心头不上不下,悬吊吊的没个着落点了。
于是他决定来一手狠的。
又有什么能狠得过林海提议的、通过正常的奏折上报流程将这事狠狠的摊开在所有势力面前——还能体贴的给与他们一定的准备时间呢?
程铮想世上应该没有比自己更好的人了吧?庄简亲王也应该明白崽除去自己之外他也不会再找到更好的合作对象了。
……
也不得不说,程铮和皇帝的确是嫡亲的父子俩,正如皇帝行事多凭喜好绝少考虑过后续处置的又会因他而产生怎样的‘困难’一般,程铮也几从未有思考过自己之前于朝堂上当庭各种揭短甚至直接引发揭短风潮又可会造成朝堂的紊乱。
也自是更不会思考若他此时选择以‘循规蹈矩’的方式将林海收集到土地信息一层层透漏给所有有能力看到这一消息的人后,他们又各自会有何动作了……
并不,程铮所真正期待的,其实也正在于此,是不止于程钰程镮背后的各色勋贵,而是宗室以及所有以土地谋生又因土地获利的人会在面对程铮这又一次针对他们底线的挑衅时又会有何动作了。
……
就与林海就着那份对方已于路途上匆匆写就的文章再做了些探讨——虽说林海写的文堪称典范模板,但因着这文终究是他写与程铮的而程铮却是另需写一份再呈递给皇帝,故而诸多细节不论,怕是连重心点都需做些许的偏移。
也就比单纯的描述此事更为麻烦。
好在林海既然想要以贾王氏的命告慰贾赦的‘在天之灵’,且程铮也已允了林海的这一要求,便少不得再给‘凶手’留些动手的时间了。
……也算间接的缓解了他二人压力。
便就在囫囵讨论出了个大致后先放了林海归家——不管这人到底有没有在前来太子府之前先行回家看过妻女,但就对方每次都表现出的、还甚是‘真实’的风尘仆仆,都难免叫程铮在感慨之余更记得林海的忠诚。
也就不那么好意思压榨他了。
——至少也不可表现得这么急切嘛!
……
…………
一时,林海辞别了程铮回府。
林府依旧是他离去时的模样,不管林海此去东南——且是再去东南——又引得多少人的注意,但在程铮依旧还占据着储君之位的情况下,也是无人会对林家做甚的。
只,虽人难敢有动作,但天地间的四季变换却是全不会因世人权势的倾轧有任何的动摇。
京城的温度已是比林海再度南下前更冷数筹,风吹到面上已经不止是一种刀割一般的疼痛了,更有着一股侵入骨髓的寒凉之意顺着骨肉蔓延至脑中,仿佛能将脑髓都冻住。
林海很是用力的再裹了裹身上的狐裘,对前来迎接自己的家人急道:“你速去禀报夫人,道我即刻就去瞧她,万万拦住了她不要出屋子!”
家人当即应诺,又因见林海再无旁的话儿叮了嘱,也就忙慌慌的跑远了。
——这也是林海为甚要在即刻前往贾敏处之际都不忘嘱人先先传一回话儿的缘故了:身为林家家长,他偶像包袱实重,做不成这等在家中放肆奔跑的行为来。
却也终止不住的步履匆匆,心急意切之中也竟是急走出不亚于小跑的速度来,就紧追着那传讯的家人身后入了夫妻俩平素起居的院子。
——唔,因此处乃内院,故在院门处传话的也并非是是林海方才吩咐的小厮了,而是另换了一守在二门处的婆子,正谄媚的对伺候于贾敏身前的丫鬟道:“……烦姐姐们千万拦着太太些。”
那丫鬟已是知晓了正事儿了,便并不耐烦继续听这婆子说无用的奉承的废话儿了。不想也就在她准备冷脸将人打发了的时候,竟是错眼便瞧见林领着人急急的就过来了。
得。
这时候,也真是任那守门的婆子再说些甚,都不过是无需再听的废话了,丫鬟也毫无迟疑的直径将人抛下,只扭头就往屋子去:“老爷来了!”
院子不大,更兼情急中丫鬟的动作也并不比她的语速慢多少,故而便林海不满这丫头竟是在自己还没能进院子里就将话儿吼开了——若引贾敏因出来迎自己而受了寒冷却该怎么说?就听到那丫头微挑了帘子,对着屋子里又轻快道:“老爷还嘱太太切莫出了屋子呢。”
林海:“……”
却罢了,独这话儿,就显得她不至那么蠢了。
脚下却是更快了三分了,几乎风一样的就刮进了院子,好在那丫头本就是瞧见林海来了才急于与贾敏递话儿,这时候也知机的低头侧身,手上还不忘将帘子撩得更高些,方便林海进门。
更方便了贾敏和林海在第一时间对上目光。
……
贾敏憔悴了许多。
这种憔悴不仅在于她眉眼间明显透出的疲惫之色,更能直说有一股衰败之气缠在她额间……还显是盘亘了许久。
——也或许,真正‘衰败’的并不是贾敏,而是被贾敏记挂在心头的贾家!
林海:“……”
她到底——
难以将贾家完全的放下。
夫妻多年,兼感情亦笃,林海自不可能出现错辨贾敏苦楚缘由的差池。也就更因这‘确认’而越发的心疼起贾敏来:不管贾家如何,对贾敏而言贾家人都是她的亲人,血脉相连,至亲至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