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5 章 第 995 章(2 / 2)

侯国公显见是被皇帝这越发无耻的话气到人都不怎么清醒了,直愣愣的就道:“臣虽得陛下信赖得统工部事宜,只臣向来是个拙的,素日也颇觉——”

却是不敢再继续‘觉’下去了。

虽在回话之际那侯国公也是全不敢就抬头直视天颜的,可就凭他眼角余光不时时对皇帝的瞥视,也光凭侯国公自身对皇帝的了解,他也是有意识到自己这一时间没能克制住的话里到底蕴含着多大的‘隐患’的:

皇帝是正常人吗?

不是。

皇帝急于推程钰上东南‘前线’顶缸吗?

是的。

且单纯‘是的’二字还无法表达出皇帝迫切程度的万一,而应该是非常,极其!

综上,对一个脑子不正常且还极力于促成自己……与自己一党的自家女婿速速于东南一带‘背负’些什么的皇帝而言,纵自己有言自己不定能在肩负工部之于尚往大理寺伸一伸手罢,可皇帝却又是能以正常的思路度之?保不齐就会让侯国公在无法兼顾的情况之下先舍了本职!

这样想着,侯国公也真有惊到连冷汗都顾不得淌了,只巴望着如何先将皇帝的心思……确定了才是。

也果在惴惴抬头睨视之际瞧见了皇帝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

还隐有一份就盼着侯国公能继续说下去的蠢蠢欲动——

侯国公:“……”

不管他心中有多想捶死对方的冲动吧,在没能真找出保全自己不为之陪葬的方法前也只能先忍下这口气来。

还得诺诺道:“若陛下愿与臣这般信赖,臣也自是会尽心竭力以报陛下的!”

皇帝也很给面子的就缓了声道:“……朕自是信得过你的。”

却不得不说,便有言‘信’,可皇帝这语气里也真是几多遗憾,偏连程铮竟也很能理解皇帝的遗憾:要侯国公真脑子不清楚的就继续推诿,那皇帝也不是不能就让侯国公先行卸下工部的差事全力处置大理寺现下里遇到的难题的。

再有,虽说大理寺现下里是有遇到‘难题’,可既然大理寺所遇之难题非其在任官员渎职等过错造成的,皇帝也是不好就将其处置了的——科举舞弊案事关重大,兼皇帝更有‘一力’将其拖延了几个月,也因之越发如滚雪球般止不住了……还实不与大理寺等人相干,便皇帝欲斥其无能,也会很有些理不直气不壮。故要在不处置了大理寺现有官员的情况下将侯国公指过去,便皇帝也只能与他个协理的名儿:即,且借了皇帝的势头指点一回江山罢了。

只,若皇帝真将侯国公就这般‘安排’了,那最大的问题也不在于侯国公单顶着一个协理的名头可又能在需处事儿的时候指使得动人,而在于——

待得需要侯国公‘协理’的事儿尽数办完办好了,大理寺已是不需要外来的协助了工部也有在新的部门首领的引导下工作‘步入正轨’‘蒸蒸日上’了……新旧两处俱是难以再容身的侯国公又能何去何从?!

……想来皇帝是不会在意这点的。

还不仅仅是不在意而已,更是极乐意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成真!

可惜侯国公却是看明了皇帝的所想,故便有预知到皇帝越过程钰直委他协理大理寺的工作必定是挖了一个坑就等着他往下跳吧,可为了不跌进更大也更深——可能再爬不起来的悬崖绝壁,他也只能且认了这一‘坑害’了。

……

…………

程铮并不想探究此时此刻的侯国公到底有多少粗口憋在舌尖却是不敢就吐出来,他只知道经今日此时之后,程钰那病想是会来得急去得更快——

皇帝已是很明显的表达出了他决不会叫程钰从这次的‘麻烦’里走脱的狠心,也有用行动向程钰证明只要他还没能就立时死了,那皇帝真真是拖着他的病榻也要将他的名头拖过去使用的……除非程钰就只剩下一牌位了。

那在遭遇皇帝如此‘不要脸’的行径时,程钰唯一能做的,除了正面迎上之外又还能剩下什么呢?

不迎不行啊!若程钰在面对皇帝的‘刁难’时选择了主动相迎接,那他至少还能留有保护住自己的要害不被皇帝恣意伤害的可能……但若是选择了就不管不顾的‘放手’?却瞧瞧皇帝又会不会趁热打铁!

想来,程钰该是能明白这些的。

而在他明白后,他也将是时候化主动为被动了!

程铮:“……”

一时间,他竟也很是有些悲喜莫名之感。

悲的是程钰若真要‘奋起’,那自己留在江南的计划怕是会更难变现——纵相较于江南,北地更会是程钰动不得不能动的根本吧,可要能将程铮于这两地都驱逐出去的话,想程钰也是不会留‘一线’的。

喜的却是程钰若真要奋起,想来也是会在拓展于东南一带的实力的基础上再奋起对抗皇帝的:皇帝是有将程钰置于险境不假,可程钰也不是只无害的兔子啊?而是择人……尤其是择自家亲爹与亲兄弟而噬的虎狼!因而在他奋起之际,会感觉到威胁的,也绝对不止于程铮一人。

这般,程铮若要借机对皇帝‘做些什么’,也无意会更‘轻松’。

——却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世间最烦恼者,想该就是这般了:纵放眼面前尽是无穷原野,看似无论往何处去都不会有丝毫障碍相阻吧,却是正是因为一切‘障碍’全无才叫程铮不知往何处是错误的向何处又是正确的……这要一不小心走错了道儿,也真真会连死都不知悔死于何处——

更妄论预知自己又将会死于何因了。

程铮也就由是好生嗟叹了一回,然后准备兴致勃勃的先围观一回贾家此次又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了:还真不是程铮单纯的就想要吃这个瓜而已,更是因为贾家现下里可是被实名抛出的最重要又无关紧要的人家,故而他家可落到什么样的下场虽说不重要,但各方势力会如何利用他家最后的余温做出一盘好菜来,却也是能给程铮以不小的‘启发’的。

更等着瞧着那程镮会如何‘’做最后的挣扎’。

不想竟是等到了预料之外的人登门:

程铭。

……

…………

在遽听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拜访者的时候,程铮也是真心有些不明所以的:不是,大兄弟,现在有你什么事儿啊?

且便是有事儿,又至于上自己这里来吗?为甚不去找程钰?难不成对方是真的就病得起不了身了?

程铮百思不得其解,也就只能满腹狐疑的将人请来。

却是恨不得就立时再将人请出去。

只因那程铭一见程铮就笑开了:“殿下可辛苦。”

程铮:“……”

他并不能完全肯定程铭此话何意,但就不能肯定的那些看来这人也该是来者不善的。

就不急于回话,而是等人坐了,这才笑着回道:“不知堂弟可有去见过孤那三弟了?若说辛苦,也合该他那般都累倒在病榻的人才好领这话儿。”

程铭也就略略一顿,这才能神情自若的道:“想是太急了,不然以三皇子的身子骨,当不至于此才是。”

呵。

程铮闻言,越发和煦的只请程铭用茶,独对他话儿里那越发明显的指向置若罔闻了:

问程铮如何就能这般沉住气?

不单是因着如今是程铭上门寻他而非他寻程铭,更是因着程铮还真不信程铭就会帮着程钰来‘说服’自己了——要人真与程钰统一战线了,还能有空闲来‘说’服自己?早想法子使阴招的帮着程钰对付自己了好吗?!

就言笑自若。

也就笑得程铭自若不‘得’了:再想不到自己都指向如此明显了,程铮决然还能装聋作哑的。

……

程铭确实不是来为程钰做说客的,他是来给他自己做说客的!

……或者该说是为了所有出生于皇室却是无缘于那个位置的皇家子弟——无论老少——来争取权益的!

因着皇家中的大多数人其实从出生伊始就没可能登上那个位置,故对皇子间的争夺他们其实也‘是兴致缺缺’的:至少,他们更看重皇子们地位变更能给自己带来的利益而非皇子上位对国家而言的好坏本身!

反之,也只要能有利益——便不是借由皇子们地位变更产生的,他们也是来者不拒的。

利益嘛,总是能捞则捞的好,纵如庄简亲王那般既因自己身为□□幼子又于宗室间辈分高威望重最后还能余留些忧国爱民之心的特例呢,最后也得伏首于为自家子孙谋生计的家常里短中——

没法子啊!哪怕他自己已是亲王之尊了,可他的孩子却并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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