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程曦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居然被程铮的小眼神看出一种母性的慈爱来,毕竟她眼下只是个宝宝不是吗?
便又道:“爹爹且别闹,其实曦儿之前的那种说法也并不是一定要您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只是为了叫您自己知道这种什么或者不做什么都需要您自己拿主意才是!”
“毕竟”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用一个委婉一点的理由:“毕竟有的事儿可是需要当机立断的,可不会一直等着您将周围人问遍了才落下来。”
程铮:“……”
其实程曦说的道理他并不是不明白,只这单纯的明白和有足够的自信去这么做完全是两码子事儿。
是的,现在的程铮也不说那些虚的了,且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他也想啊,但是他有贼心没贼胆。毕竟任是谁在多次直面自己冲动的错误之后,也是会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一定的自我怀疑的,而这犯错的代价如果再大一点的话,自我怀疑会进一步进化成自我否定也不是不可能的。
眼下的程铮就是这样。
而且他还这样的很有底气他没有一定要站起来的必要:在他的身后不但有着徐浩许家兄弟这一类常规的谋士配置,还有程曦这样非常规的另类亲属!他们中的哪一个,不能在程铮后退或者跌倒的时候时候伸出手把他捞住啊?
因此,程铮无能的十分怡然自得。
由此也可见,这家伙在生命中的前十几二十年浑浑噩噩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而原因的根本就在于他的心态实在是太过于随波逐流了些,想来若不是韦皇后表现得过于咄咄逼人,他也没想过要被逼着奋起……现在有人帮他分担压力了,他就又心安理得的将压力转交了
难道他就一点都没有觉得这样有悖于他曾经许下雄心壮志吗?!
难道他的良心就不会隐隐作痛吗?!
程铮的良心是何感觉程曦不知道,她只知道再不管对方这种出事就找后援的心态那真是迟早要出事儿:不能再放纵下去了,也没放纵的必要。虽然程曦自己也是需要程铮的倚重来立身的,但她也没想过要就此将对方变成自己手里的操线木偶啊!一来她没那么大的能耐,二来她怕程铮事后的清算。所以能维系着一种并不是非她不可但总得来说有她会比没她好的限度,那是最好不过的。
反正她也没有什么权倾天下的野心,不过盼着能混吃等死而已,所以才不要得罪程铮这个最能决定她生活质量的人呢!
……可她以为的不得罪,当真就能不得罪了?
至少程铮不是这么认为的。
就像是一个不让再抄作业的孩子般,他虽然还不至于就恨上那个把答案抽走的学习委员,但宝宝不开心了也是一定的。
面上也难免有了些小情绪。
就叫程曦看得十分之想打他:多大的人了?装可爱还装的没完了?我还比你更有装可爱的外在基础呢,有像你这样丢脸吗?
但不可能,至少打人是不可能的,不说以后会不会被程铮报复什么的,就说程曦现在的小身板也不是程铮的对手啊?所以想了一想之后,程曦一点都不迟疑的用增加课后作业这样的方式来叫程铮感悟人生了。
就微笑着看向程铮:“爹爹何必这样看人?就像曦儿说的,这世间的事儿可不是一件件都在那里等您拿定了主意再往后走的,您就将眼下这事儿也看着做这般便是……且您也不用怕,毕竟谁不是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站起来的?您只当这是挫折中的前进吧。”
程铮:“……”
这话真好听哦?
但好听的话儿谁都会说,这艰难的事儿却不是人人都会去做的,别的不说,只说那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站起来站不站得起来还另说,但这跌倒下去难道就不痛了吗?
就尴笑:“不至于就这样严厉罢?你瞧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和你说话吗?又何必一定要将我逼得这么紧?”
然后想了想,不免又加了一句:“难道你还想着逼死了我再换个爹吗?”
程曦:“……”
这个理由真是好棒棒哦,棒到程曦冲动的决定:我们还是不要做什么课后作业了,直接现场抽查吧!
“爹爹想多了,只您若是有个什么,下辈子我还做您的女儿便是。”她就皮笑肉不笑的脸连眼皮都不带撩一下的,只道:“但今生还是能抓一把是一把吧。因此爹爹您可想好了要怎么抓?”
这简直是典型的投胎了也不放过自己啊?
无论程铮想不想再和程曦续这段父女缘分,他都不由得就噎了一噎,也不知道是该噎程曦的态度还是噎程曦的话语还是噎程曦表达出来的意思。
不过不怎么乐意接受却是一定了。
就也平淡了表情,只目光泛泛的看着程曦:“你倒是个孝顺的只既然你都这样孝顺了,那怎么就不想着为老父亲我分分忧?”
程曦依言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满的充斥着一种牙尖嘴利的尖锐感:“正是因为孝顺,所以才要叫您自己动动脑筋,也是提前预防一下老年痴呆了。”
程铮:“……”
他并不知道什么叫老年痴呆,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什么叫痴呆,当下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只恨不得将程曦那张百无忌惮的嘴给堵上!
如此,父女两就瞪着眼睛板着脸对视了一回,便是有时代的鸿沟也并不妨碍他们互相攻击相互伤害。
且来回戳了个……十余刀的样子吧,终究还是程曦受不得这样温吞吞的刀子总坎不到要害上的感觉了,就一鼓作气来个大的:“爹爹您有空说这许多,那正事儿也怎么都能论个囫囵了吧?这事儿到底做不做您倒是给句准话啊?”
程铮:“……”
他简直都要被程曦的语气给气笑了。
于是一半是冲动,一半是真心,只从鼻腔里喷出一股子气来:“做!我倒是想做啊?”
就是你们还没说能不能做呢?
简直都要委屈死宝宝了。
可惜程曦并不顾及他后面紧跟着的那句反问,也就更不在意他还有一句没有说出口的疑问了。她只是对着程铮脱口而出的那个做击节叫了一声好,然后半点不耽误的询问道:“那爹爹您要如何做?”
程铮:“……”
这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还有就算赶鸭子也不是这样赶的吧?我这里还有一句反问是被你吃了?
于是很不可思议的看向程曦。
且这种不可思议的神情,还大抵是一种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这么无义这么无理取闹的不可思议。
但此时的程曦那里管他的那些小情绪哦?都说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程曦也是这种实拳派的追随者:虽然真打是打不过程铮的,但是打击什么却是完全没有问题。
便笑得愈发的甜蜜了:“爹爹方才不是和曦儿说得有来有往的吗?你若是将您的心思花六分在这事儿上,怕现在就能成事儿了。”
果真是直白到连半点脸面都没有给程铮留?
于是程铮恼怒之下也就不再给程曦留脸面了,且笑着将程曦的话儿再怼回去:“并不是我没有主意,只你说过的话儿难道就不记得了难道不是你才告诫我心中要把着大的方向,不要听风就是雨,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作甚吗?如此我又急着布什么雨?”
再次完美的将锅甩回到程曦的脑袋上。
程曦也被这口铁锅砸得结结实实到都要有些懵逼了:“这……合着这还是我的锅?”
程铮又不知道什么叫背锅了,却好在锅和祸和错的发音差不得多少,因而想了一想之后他果断的将这个锅字归类于程曦受到的打击太大所以吐字不清:“倒也算不得你的错,只你也知道我向来在意你的意见……”
因此你说不行,我就当真不敢去做了。
不过这样的话是很没有一点父亲的威严的,所以程铮也很是有几分说不出口。
却是不妨碍程曦忽然就福灵心至的体会到他的言下之意,也更不妨碍程曦的心因此而遽然间变得柔软,就仿佛坚硬的岩石上开出一朵柔弱而纤细的花朵一般:那岩石有多么的刚硬就能反托出这花有多么的娇美……
所以心也不由越发的柔软了,连语气中的咄咄逼人的势态都收起来了:“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嘛,一激动就连表达都不会了?
程曦简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丢脸的时刻,不由就闭了闭眼睛,在一片空茫的黑暗中整理了一下心绪,方才能镇静的开口:“我不是要您一定去做什么,只是您也应该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才是啊?”
程铮:“……”
他木了一瞬:这两者有什么不同吗?
然后不由更木:哦,还是有的。
只这不同
不等程铮自己将那不同之处细细整理成实际的语言再细细的研究两者的不同之处,他便看到程曦低头搅了搅手指面上,难得的表现出了几分羞赫到几近于瑟缩的神情:“毕竟……不管怎么说……爹爹你才是应该拿主意的那个人,便是因为您有什么思虑不周之处需要我们帮衬着,但也没有叫人一直包圆的道理吧?不说这般对您而言可好,只说这帮您拿主意的举动若是叫人习惯成了自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