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0 章 第 260 章(1 / 2)

而贾赦自然不会在意他会怎么想:如今撕破脸皮之后他所在意者也不过一个贾母罢了。且这还是看在贾母是他亲妈的份上才在意些许:“这皇亲之名虽是好听,只是也要看你是怎么坐上去的,若是大选出身,那自是堂堂正正的没得说。便只是小选,若熬上一熬,也算有个由头晋封,人家也很难打听这深宫之中的门道……可如今母亲既不走大选,又不愿熬日子,却是怎么个说道?”

便就说得贾母面上也不甚好看了,只道:“老大,你不管家里的事儿,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艰辛……”

却不想贾赦竟是利索的打断了她:“母亲,我是不知道这其中的艰辛,可外人又有那个闲情去了解吗?他们只需知道我家勾结内宦试图左右这皇家妃妾之位!这便就够了。”

纵使已是在贾政口中听过一回儿这罪名了,但此时从贾赦嘴里再一次的听说了,也不由使得贾母心中便是一抽,只有些喘不上气来,便就愣愣道:“不过便是为元丫头买个好儿罢了,如何便能说道这上头了?你却别因我是女流之辈来唬我吧?”

贾赦就含笑看她:“母亲不若将这话儿也给刑部的大人们说上一会儿,只看他们觉不觉得是唬人罢。”

登时说的贾母哑口无言。

而此时贾赦已是很不耐烦了,这贾母贾政不愧是两母子,算计时精细,揭底时装傻的模样竟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因此也不打算绕圈子了,就直白道:“在母亲看来这元丫头的登天路已是走了九十九步了,若是只将这最后一步走好了便也就功德圆满了不是?”

贾母下意识的就想点头,只是看着贾赦那严肃到近乎狰狞的表情时还是克制了一下。

也好在她克制了这一下,因为贾赦随即就眯起眼睛看着贾母:“母亲想的可真好真真是太好!可您又可有想过,这般说来我贾家阖家距离那侧刀侧下来的可能也不过是一步之遥罢了!”

贾母的眼睛便又是一瞪,只却不见多少惊讶罢了:说起来这点贾母又如何不知道?

但……知道又如何?这通天的机会又岂是那般容易得的?错过眼下这个机会,便不知有没有翌日了!

贾赦正是眼珠子错也不错的盯着贾母的时候,如何看不出贾母的心意来?见贾母似乎已决意一意孤行,便也轻飘飘的一句:“这登天难登,更可惜的是命也只有一条呢。”

贾母:“……”

便再是贪图功名利禄的人也是惜命的……不,或者应该说正是因为贪图功名利禄才惜命:

若是命都没了,那纵使是万两黄金,纵使是王侯之位,又由谁人来享?

贾赦自己便是这般自私之人,便也很能够知道自私之人怕什么,因此只一出口便就将贾母震慑住了。

可他要的不止是贾母的震撼,他要的是贾母的回头是岸!

便就又偏了偏头道,这才斟酌道:“且如今大丫头已经在宫里了,正是该让她潜藏起来避人耳目的时候,她如今也不过十二岁,便是再等几年也是等得起的……母亲这时候再加火鼓风的去吹去捧,便不怕将大丫头直接烧没了?”

登时说的贾母的心中就是一凛

她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年纪大了,便不免时时刻刻生出一种不知明朝何朝的感觉,心中便也难免就提起了几分的紧迫感来,只盼着能在自己闭眼之前看到贾家再度兴旺起来。

且她素日里商议这事儿,面对的也不过便是贾政夫妻,这夫妻两本就不算是这荣国府的真正主人,却是占着荣国府最大的好处之人,这惊喜之余也常常会生出几分不安之心,只怕哪日贾母不在了,自己便就只能看着贾赦的脸色寄人篱下了,因此越发的急于在自己还能占便宜的时候敲定自己皇亲的位置,日日都恨不得今晚贾元春便就能上了三皇子的床,明儿一早便就能听到册封的太监来传旨。

一个是未曾想到,一对是浑不在意,因此这三人竟是无意之间将整个贾府当做了跳板,遇事儿只要自己跳过去便好,至于贾府究竟会不会落水里,却是无人在意了。

他们不在意,但贾赦在意。

贾赦是个自知纨绔的,便也就指望着这点子祖产过日子,也因此贾母和贾政夫妻的行为无疑是在撅他的命根子!便是再碌碌无为的人,这遇到撅命根子的对手,还不得拼命?

只贾赦到底还是有几分脑子的,因此在将这事儿微微一咂摸之后便就知道这事儿贾政和王夫人是个跟在贾母身后捡便宜的,因此只要拿下了贾母,他们不需要人动手自己就会趴下了。

……可贾母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贾赦非常清楚自己的那点子仅剩的智慧在贾母的面前只怕还走不完两三个回合就没剩下的了,因此他要出手就得出狠手,得一棒槌将贾母打得不能说话了他才能说话。

而贾母最怕什么?最怕的便是她心爱的小儿子没法子依靠荣国府的荣光了吧?

因此贾赦二话不说,出口便就是分家二字,他的目的并不在于分家,而在于用分家二字作为最后的筹码将贾母镇住!

可贾母不愧是贾母,便是面对绝地了也能够临死一击,只用孝期饮酒逼得他说不出话儿,也让他不得不更进一步,只用贾元春的事儿胁迫贾母,如此两人才能各退一步。

只到了这地步。两人本便单薄的母子之情便也就不剩什么了,便是贾赦自己回首也不由茫然,只道便是再争这许多又有何用,到头来不还是孤家寡人吗?

……可即使再是孤家寡人,却也还活着。

想到这里,贾赦的心不由便就定了一定,只看着贾母道:“母亲,便如儿子所说,这事儿您不要命儿子还要命,若您再执迷不悟,儿子少不得也得往那公堂上走一遭了,这大义灭亲之举便是保不住爵位,想来也能保住儿子的性命,若真到了那时,儿子也就不求那许多了。”

这话果然朴素务实,务实到只让贾母说不出话儿来。

就愣愣的看了贾赦半饷,这才闷闷道:“如今刑部已是找上门儿来了,我便是不动手了,又能躲得过去?”

贾赦:“……”

……提到这事儿他就头痛!

只到底不能再让贾母出幺蛾子了,因此他竟是想也不想的就起身甩袖便走,只留下一句话儿来:“这事儿您便不用抄心了,我好歹也是荣国公嫡长子,这点子本事还是有的。”

……

…………

贾赦出了贾母的院子便就是一路急行,两只脚迈步迈得霍霍生风,只让身后的小厮小跑着追在身后:“大老爷……您慢些!”

可贾赦却是混然不觉,那脚步不仅不慢,竟还快上了几许。

就如同驾云一般直直的冲了回去。

而这般的场面虽唬得别人说不出话来,贾赦却自己是直到在自己的屋子里坐下来了,还觉得那两只脚在哆嗦个不停。

有激动,却也因为害怕。

虽说他在贾母面前已是将大话儿放下了,只说这件事自己可以一力承担,但究竟怎么担……?

呵呵,他要是有这个能力或者人脉,当初他就不会搂着小妾喝闷酒了好吗!

但他不能认输,哪怕知道伸头缩头都是刀子,他也必须直直的将自己的脖子挺住,因为他很清楚,这事儿如果他再不挺住,便就只有又落回贾母的手中的份儿了。

落回贾母的手里本便叫他害怕了,更要命的是贾母身后跟着的可是贾政王夫人夫妻!若说贾母只会出现一时的失察,那他们便会竭力将之变成十分的娄子

然后等着自己填进去!

就是这样的认知使得贾赦在那椅子上辗转了一夜,屁股只将凳面磨得噌亮,蜡烛烬了一支又一支,好容易熬到寅时初刻了,立时什么都顾不得了,只叫人去备车。

此时天还未亮呢,整个贾府虽是被贾母和贾赦贾政三个主子的事儿惊得一宿没睡,但也迷迷瞪瞪的,再被贾赦这么跳着脚的一吵,登时乱了套,只将那车马套好了打发了这位大老爷才是。

也因此等到贾母得到消息时贾赦已是出了荣宁街了。

这个消息只让贾母阴沉了一个晚上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些,她虽是靠在锦被上,只是也一夜没睡,此时面色蜡黄,眼下又有深深的阴影,在蜡烛的光晕中瞧着竟丝毫不似活人了。

便也看得贾政心头一紧,只将本就是埋下去的头埋得再低了些。

好半饷,才听到贾母发出了悠悠的一声叹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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