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百里无痕追着影鬼进入树林,此处丛林虽密,然百里无痕始终未曾跟丢过。
二人都曾试过以暗器阻拦对方,但他们皆是天卫出身,在当年又是五十鹰众里的精英,无论实力还是身法都是不相上下,百里无痕会的,影鬼全会,二人所掷出的每一件暗器都能被对方轻松打落。
这一追一赶之下,片刻过后二人已是钻出树林来到了一座山谷内,此地两面靠山,谷中淌着条小溪,远处瀑布直落,水声轰鸣震耳。
追至溪边,百里无痕出口喊道:
“沐光!你还要逃到何时!”
这一喊,影鬼倒真的停下了脚步,可他停下并不代表他会无所作为。
只见影鬼猛然转身,单脚勾起溪边的几颗石子便朝百里无痕踢去,速度之快竟是堪比弩箭!
紧接着便听得一连串的“铿锵”声响起,百里无痕以手中匕首将石子尽数击落,然而影鬼早已在石子之后暗藏飞镖,所寻角度无比刁钻,如今石子一落,飞镖尽现!
面对已至眼前的飞镖,百里无痕却是十分冷静,他脚下轻踏,整个人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速度向后方飞跃而去,身影闪动之间,便将飞镖全部躲过,可他尚未落地,左侧便有一道寒芒飞速袭来。
“铿!”
一黑一白两把匕首于半空交锋,而随着百里无痕和影鬼握着匕首的手臂同时发力,二人皆是借力分开,但在此之际,无数飞镖也如疾风骤雨般朝对方甩去。
五秒,仅仅只用了五秒的时间,百里无痕和影鬼便将身上所带的数百样暗器投掷殆尽,这二人的一招一式竟完全相同,简直就像是在跟另一个自己交手一样!
落地之后,二人隔着小溪相对而视,百里无痕手中紧握光牙,而在影鬼手里的则是一把漆黑的匕首,正是他当初留给自己的那把影牙。
百里无痕瞥了眼插在自己左臂上的一枚毒针,此刻他的这条手臂已是没了知觉。
“你变得比以前犹豫了,因为对手是我,所以心软了?”
听着百里无痕的话,影鬼却是回道:
“你不也一样吗?”
只见在影鬼的左臂上,同样插着一枚毒针。
“上次在归墟谷的时候,还有刚才在林子里,你有很多机会能杀死我,为何不做?”
百里无痕不答反问:
“你不也一样有很多机会能杀我吗?你又为何不做?”
“......”
见影鬼沉默不语,百里无痕继续说道:
“你曾经说过,我和别的鹰众不一样,别的鹰众是一群只知道执行任务的工具,我却会受到感情的影响,可你何尝不是一样?”
“刚才那枚毒针,你明明可以直接射向我心口的,可你却选择了我的手臂,还有那把影牙,你直到现在都还带在身边,其实在你心里,还是有把我当成兄弟的吧?”
影鬼闻言一声淡笑。
“十年了,百里无痕,这十年里你变得娇气了很多,但你说的没错,我心底深处,还是把你视为兄弟,无论是谁我都可以毫不犹豫的下杀手,可唯独你,我始终狠不下心。”
“既然你还认我这个兄弟,那就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你明明还活着,却不回来见我?”
“见你?呵呵呵......”
影鬼冷笑着伸手指向身前的那条小溪。
“就如同我们此刻被这条溪流所隔一样,百里无痕,我跟你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你理解不了我的。”
“你会变成现在这样,是跟当年那个任务有关吗?那天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告诉我沐光,你若是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解决?你怎么解决?你拿什么解决!你解决得了吗!”
“就算我解决不了,还有我义父......”
“你少跟我提百里厌!!!”
影鬼这一声怒极的咆哮竟是使得溪水炸起了五六米高的水花!
百里无痕见此不禁皱眉。
“你很恨我义父?”
“恨他?呵呵呵......是啊,我恨不得直接生吞了他!百里无痕,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当年经历了什么吗?我现在就让你知道真相!”
影鬼说罢便一把扯下了蒙面巾,而百里无痕在看清影鬼的面容后,他的瞳孔瞬间收缩。
只见影鬼两侧脸颊上各留着一个极其骇人的大洞,洞口周边的皮肤呈恐怖的紫红色,透过这个大洞,百里无痕还能清晰的看见影鬼的后槽牙。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那场任务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去他娘的任务!那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一场恶心肮脏的,只针对我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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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天卫营。
沐光走进百里厌帐房后单膝跪地。
“百里大人,不知找属下何事?”
“你看看这个吧。”
百里厌说着便将一个信封甩给了沐光。
“据探子回报,北郡梁城的北梁公意欲谋反已有多年,且近日正在招兵买马,陛下听闻此事怒不可遏,遂令我将其除去。”
“如今除了你和无痕,别的鹰众还都在外执行任务,原本我是想将这个任务交给无痕的。”
“但九公主念叨他已有几日,为了这事,她甚至还跑到陛下那里去闹,陛下拗不过她,就让我通知无痕过去陪九公主几天。”
“所以这个任务,只能由你这个副统领亲自去办了。”
沐光听后笑道:
“无痕他刚做完任务回来,也该好好休息几天了,那请百里大人放心,此事就交由属下办理吧。”
“嗯,下去吧。”
“属下告退!”
在将光牙赠送给百里无痕后,沐光便只身一人前往了梁城,经过两天的打探,他也是将梁公府里的情况给摸查清楚了。
包括北梁公在内,梁公府里共有人员四十三,其中丫鬟家仆三十人,剩下的全是北梁公的妻妾和子女。
北梁公是个文官,并不会武功,全府上下唯一懂点功夫的就只有守门的几个家丁。
另外北梁公还有个习惯,那就是他每晚都会在书房里作画,直到亥时才离开,在此期间,书房内就只有北梁公一人,对沐光来说,这无疑是最适合刺杀的时机。
然而任务当天......
“砰!”
一道身影从北梁公的书房内飞窜而出,此人黑衣蒙面,正是沐光,在他离开书房后,五十多名身披甲胄的士兵从各个方位涌出,不过片刻就已将他团团包围。
沐光抬头看向站在阁楼二层的一个老头,那人正是北梁公。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的?”
北梁公听闻此言大笑不已。
“将死之人哪来这么多问题?老夫自有老夫的手段。”
“不说是吗?那看来我只能逼你开口了。”
“哈哈哈哈!狂妄鼠辈,被这么多人包围的情况下,你觉得还能接近老夫吗?”
沐光瞟了周围的士兵一眼,冷冷一笑。
“就凭这些臭鱼烂虾,也配拦我?”
“他们不行,那我们呢?”
说话的是一名站在北梁公身旁的中年男人,此人沐光倒也认得,乃是梁城附近一个叫做梁拳宗的宗主,其名为梁衡。
而在梁衡身后还有个跟他相貌极似的男人,正是梁拳宗的副宗主,梁横的胞弟梁竖。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梁拳宗的梁横和梁竖啊,喂,不知你们两个听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横竖,都是死啊。”
沐光说罢便抽出藏于腰后的影牙冲向了那群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