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的发展显然也让李常笑感到意外。
没记错的话,辽国史上的确发生过篡位的事件,只是当初内乱被迅速平息,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
如今怎么……
想来或许是有蝴蝶效应吧。
李常笑摇了摇头,安静听着赵仁讲述。
言罢,赵仁表明来意:“师祖知道,辽国素来是我大宋的心腹大患,虽说以朝廷的财政暂时无法组建大军,但若能趁此削弱辽国,将来英儿即位也能轻松些。”
一旁的赵英见天子提到自己,露出了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
这倒是一个腼腆的储君。
听赵仁讲了这么多,李常笑基本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陛下想要让辽国内打起来。”
“对。听说辽国的新王年少荒淫,难成大器。只是,这耶律重提及的平州与营州乃是神州故土,朕也想收复。”
说白了,这是想要两边吃呗!
李常笑翻了个白眼,却还是给出建议。
“燕云之地,朝廷可以只出兵马,但不参战,这样也不算是为你约定。”
“至于辽国新王那里,陛下亦可派出使者,以表我宋廷的诚意。”
“还请太师细说……”赵仁眼前一亮。
……
李常笑回到自己的府里,这是超品太师府,整个汴梁只有这一座,可谓尊贵无比。
他回府后直奔校场。
不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哀嚎,以及铁链子甩动的声音。
到近处。
只见一位打着赤膊的壮汉,肩上裹着一层绷带,手里一节手臂粗细的铁链甩得虎虎生威。
阵阵罡风瞬息而来,直接将十余道人影给甩飞了出去。
余威去势不减,降临李常笑身前半丈。
这时,上方的壮汉显然也注意到这里,毫不犹豫丢下铁链,飞扑过来,口中高呼:“大人小心!”
李常笑闻言眉宇皱起。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被看扁了的感觉。
一念至此,李常笑目视着劲风,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混杂在眼神里,顷刻间湮灭了这点力道。
壮汉见此一幕,整个人停在半空,憨厚大脸上生出几分手足无措的神色。
“周同,你去将衣服换上,等会随我去见人。”
“是。”
壮汉周同重重点头,身轻如燕,瞬间离开。
别看他满脸横肉的模样,事实上,这小子的年纪比苏子瞻还要小,不过是因为横练功法练多了,才导致有点提早发育的意思。
周同离开,其余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小子们缓缓走来,各人脸上皆透着尴尬之色。
这是杨家与呼延家的弟子。
两家经过这些年繁衍生息,人口规模扩大不少。
只不过,随着呼延赞的四子接连离世,呼延将门也不免没落了,甚至族中还有大量子弟进不去大宋武院。
其中的弯弯绕绕李常笑心知肚明,只是念及武院的正面作用,所以不稀得与人计较罢了。
他索性以故人之名,将这太师府的一半土地改造,以收容这两家将门的小辈。
李常笑的辈分高到下人,在场不少人真要论起来,辈分是得从曾祖一辈往上算了,再加之寄人篱下,自然每每见到他,便像是老鼠碰到猫一般。
李常笑这次倒没有闲暇吓唬这群小子。
他伸手一指,将其中一个身材干瘦,眼神机灵如猴的小子喊来。
这人名为杨文端,是杨家将门第四代的子弟。
他的祖父是杨家七郎,杨嗣。
时过境迁,当年战场厮杀的杨门虎将,七子二女,至今仍然在世的只剩下七郎杨嗣。
兴许是没有踏上战场的缘故,杨嗣的身体状态格外不错,甚至平日还到曹佾府上学习养生之道,如今年过八十也依然吃香喝辣,主打一个美滋滋!
杨文端面露忐忑,双手放在身后,小心翼翼问道:“李爷,您叫小子何事。”
“你祖父近来可还在汴京?”
“在的。”杨文端点点头:“李爷您要到府上的话,我给您带路。”
“走吧。”
……
天波杨府。
富国院。
这“富国”二字取自“富可敌国”,同时也有字面富国的双关意。
杨家七房的子弟皆属其门下。
一座凉亭前。
杨嗣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躺在一张软垫上,据说这用的是蚕丝一层层堆集起来,直至可以变成一个人造的躺椅。
造价不菲,奢侈无比!
放眼整个大宋,敢这样光明正大挥金如土的,也只有杨嗣一人而已。
杨嗣的左边还有一位白发道人正颂念道经,左右各有一党项的女婢侍奉,厅内厅外,场景的布置则是效仿辽国风格。
可以说,当今大宋邻国的文化,全国内也没几个人比杨嗣还要熟悉。
他张口含下女婢递来的葡萄,抬头仰天,面露几分惋惜:“听闻近来科举人才涌出,种先生的弟子也只位列第二,看来是果真有奇手。”
左右婢女和道人闻言不敢搭话,杨嗣也不需要别人搭话。
他喃喃自语:“若我当初也考一个科举,说不得这时人人都得喊一句杨相公呢!”
这时,下人上前来报,在杨嗣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让他脸色大变。
杨嗣身子一挺,竟然直接坐了起来。
一道人影瞬间出现在他面前。
“小七,好久不见了。”
“李师。”杨嗣见到来者,脸上的肆意不见,变得无比郑重:“您今日过来,可有要事吩咐。但说一句,杨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是有关辽国的事情。陛下有意派人到辽国,你常年负责我朝与辽国的商贸事宜,对辽国再了解不过。”
杨嗣点点头:“是耶律重的事情吧,弟子知道。”
“朝廷准备推荐几人给你,到时由你甄选,需得半月内学会契丹语言,从容完成使命。”
“半个月,看来这事情紧迫得紧。”
杨嗣虽然口头抱怨,但他眼底的精光却是连连不止。
“李师,烦请您转达陛下,杨嗣也想以老迈之身替大宋再做些事情。”
“你这是何苦,活到这年岁不容易。”
“李师不知,我苟延残喘至今日,可不就是想要替父兄们再尽忠一次。如此……才好安心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