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呐!孟叔,我瞅银河挺听话,哪噶惹你生气了?”
“生气倒不至于,我就瞅他不顺眼,但他从小就没挨过揍,我怕冷不丁削他一顿,容易给他削灭火。”
“哈哈哈……”
徐宁大笑起来,心想等银河跟你学手艺的时候,得成天挨骂挨揍,你还舍不得削?那是没触碰你底线。
孟瘸子和刘芬芳都喜欢跟年轻人闹笑话,平常跟闺女儿子开点玩笑,徐二宁也不是啥外人,所以孟瘸子跟他开起玩笑也没啥压力,而徐宁跟谁都能唠到一块,更别说这两家关系极好的孟叔了。
直到11点多钟,外屋地传来炒菜‘泚啦泚啦’的声响,紧接着油香就飘进了屋,徐宁只需一闻,就知道老孟家使的是熊油和花生油两掺。
当孟紫烟进屋放桌时,徐宁本想下地帮着捡碗筷,但孟瘸子抬手拦着他不让去。
若说平常过年过节两家聚餐,小辈帮着忙活忙活啥毛病没有,但今个徐宁是以啥身份来的?
准姑爷子!
所以肯定不能让他干一丁点活。
听徐老蔫说,他和刘丽珍结完婚回门的时候,刚要下地老丈母娘就将鞋递到徐老蔫脚下了,吃饭前儿老丈人亲自给倒的酒……
这事真假不知道,因为当时都没有徐龙呢,只听徐老蔫一面之词而已,询问刘丽珍,她只是冷笑两声,翻着白眼没吭声。
说这话的意思不是强调徐老蔫多牛比,只是说在当时的年代姑爷子登门,那是非常受女方家庭重视的。
此刻,孟紫烟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便抬头瞅了眼坐在炕里的徐宁,两人相互笑了笑。
孟瘸子瞅见两人的眼神没吭声,抬腿下地去到地柜跟前,从柜里掏出一瓶酒。
“你说你不喝酒,这可咋整捏……”
“叔,别忙活啦,我陪不了你喝酒,但咱俩唠点嗑,你不也能下酒么。”
“哈哈哈,这倒是!”孟瘸子笑道。
这时,刘芬芳两手擦着抹布掀门帘进屋,说道:“烟呐,去给你二哥整点麦乳精……”
“诶呀,不用!婶儿,我不喝那玩应,你们赶紧上炕吧。这不有罐头么,烟,你给我拿个调羹,我蒯点罐头水喝呗,这玩应比麦乳精甜。”
刘芬芳笑着点头:“那也行,二宁,反正你别跟婶儿客套就完了。”
“肯定不能客套,就凭我刚才那些话,我就不是啥客套人。这整八个菜呢,我还喝啥呀,光是吃就饱了。”
原本刘芬芳和孟瘸子定的是六个菜,但是都炒完了之后,刘芬芳琢磨得开瓶罐头,拌点山里采的银耳。
“那行!婶儿也不跟你客套。”
孟紫烟拿着调羹进屋,将调羹放到了徐宁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她站在地上呆愣愣的,因为此时刘芬芳坐着的位置是炕梢那头的炕沿,右手边是孟瘸子。
“瞅啥玩应呢,坐你二哥旁边啊。”孟瘸子说道。
“哦!”孟紫烟心里一喜。
这是她头次坐在徐宁旁边吃饭,之前两家聚餐的时候,他俩分属两个桌,孟紫烟都坐炕桌和刘丽珍等人吃饭,而徐宁则是坐地桌和孟瘸子等人喝酒。
“给你二哥盛饭呐,这还用我教啊?”
徐宁瞅着孟紫烟有些手忙脚乱,笑说:“孟叔,待会再盛饭,咱先可着菜吃呗。”
“恩,我这闺女就是毛毛躁躁,往后你可得多担待啊。”
徐宁紧忙说道:“诶妈呀,孟叔,这不是点我呢么,那往常我都那样了,你们不也惯着我吗。再说她是头次跟我一块吃饭,很正常……”
刘芬芳笑道:“没看出来哈,二宁还挺懂女人心呢。”
孟瘸子使筷子给徐宁夹两条柳根子鱼,说道:“那肯定多少懂点,毕竟搁街里混挺长时间呢。二宁,尝尝你婶儿整的柳根子。”
“诶。”徐宁听着刘芬芳起头,就感觉难为人的话题即将来了。
果不其然,当他咬了口柳根子,便听到刘芬芳说:“搁街里混这么长时间没找对象?那不能吧,二宁这俊俏模样,那不得老多小丫头稀罕啦?”
孟紫烟转头瞅着他脸,心想确实挺好看。
听到这话的徐宁根本没慌,他不急不缓的咽下嘴里食物,说道:“婶儿,这事我不能撒谎。就我这张脸蛋,确实有挺多小丫头稀罕我。”
“但她们都只看我皮囊,不看我灵魂……所以,我根本没搭理过。倒是紫烟对我一心一意,给我心里整得可暖和了。”
孟紫烟悄声说:“我也挺喜欢脸……”
她没说完,孟瘸子就放下酒杯点头道:“这话我信,否则你也不能找……”
孟瘸子也没说完,就被刘芬芳怼了两下,接过了话。
“找啥玩应,净搁这瞎闹笑话。二宁,你尝尝紫烟炒的酸菜,挺有味呢。”
“嗯呐,确实挺有味。”
徐宁咧嘴笑了笑,其实他今个能预料到孟瘸子和刘芬芳都得问啥话,毕竟他之前的确有很多让人无奈的时候,而且他在街里混的这些年,经历了啥事基本没和家里人说过,只是被民警送回来那几次事儿,令人印象深刻。
“二宁啊,你家新盖房子,木料啥的备好了么?”
徐宁点头:“应该备好了,这事我爸头两年就开始预备了。”
前两年徐老蔫就预备木料盖房子了,所以才偶然整回来颗寿材,而这些木料大多都放在林场或老徐家后院。
“准备盖啥样房子啊?”
徐宁笑说:“我是寻思盖砖瓦房,咱东北这头夯土坯房是冬暖夏凉,但太费时费力,搁外头瞅着也不敞亮。”
“现在哪有夯土坯的了,咱庆安这撇就胜丰老刘头会,盖砖瓦挺好,到时候给屋里整干净滴,住着舒心。”
“嗯呐,这回盖房子,必须得好好盘炕,给烟囱烟道也得整明白滴,要不然三天两头堵。”
孟瘸子点头:“这是必须地!”
这顿饭孟紫烟一直没吭声,因为没有她插嘴的机会,另外她正在享受着坐在徐宁身旁的感觉,时不时转头瞅瞅他的侧脸,再看看他和自个父母唠的挺欢实,这心里头就有一股控制不住的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