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叶言学、乔施予、鹿苑三人并排而坐,坐在他们对面的是抱着狗接受审讯的顾长安。至于那只半路杀出来的水川玄妖,则被叶言学一声令下发配到了隔壁的屋子。
他们三个之所以摆出这么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完全是因为这件事太诡异了!
没错!就是诡异!
“快点!老实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说的什么消疤,你说的什么欠不欠的事情交代清楚!”
叶大少还是和从前一样,耐心稀少,一通话说完,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咄咄逼人,真跟个担心自己孩子的大家长一样,只不过他操心的这个孩子已经是个比他更高更健壮的青年男子了。
顾长安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小苝,打哈哈似的一笑:“殿下,狗都睡觉了,你还不叫我睡啊?”
鹿苑轻咳一声:“是啊殿下……你看这小苝都……”
“谁劝都不好使啊!你给我老实交代!”
顾长安和鹿苑对视一下,俩人都拧不过叶言学的自我为中心,于是只好作罢。顾长安抬起手,手指从自己耳侧的那道无比狰狞而扭曲的长疤一路滑下,停在锁骨处。
这可怕的伤疤出自丹砂之手。
疯子丹砂用一柄带着倒钩的神刃怨刺,给他留下了可以带到下一世的永恒的伤疤。
“我身上本来有很多伤的,但现在,只剩这一道了,这个,没办法消掉的。”
静坐的乔施予凤眸微微紧缩,顾长安吸了口气,继续说,“殿下,你知道水川玄妖族有个宝物叫做水川精魄的吧?”
“那我可太知道了!怎么了?”
顾长安道:“汇聚成水川精魄需要百十年的时间积攒水川灵气,但如果需要治愈的不是很严重的创伤,只要用一点精魄脉络的灵气就可以了。”
——只要用一点灵气就可以了。
这话是两年前水川玄妖的族长午炀告诉他的。
两年前,他和午炀在荒山野岭的池畔相遇,被一道他们两个人都不理解并且不想认账的红绳捆绑着。
两个打了一场,顾长安悟出了能和魔王过招的涤魔剑,午炀也不是个废物,所以一场恶斗下来,他俩伤得厉害。
不过打完倒是有话说了,既然两个人都对这桩婚事不满意,那么就好说了。
两个人于是又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开始商议拿这根红绳怎么办是好。
顾长安越想越觉得天命疯了,他听姐姐说起过,蘭殿下和掠景前辈的脖子上有一条黑色的恶缘线,那是累世相杀的孽缘中的孽缘,所以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么珍惜对方的两个人为什么会被恶缘捆绑,而他,一个全家死光的孤魂野鬼,又怎么会和一只鱼连上一条红线……
“真是疯了……”
“你说什么?”午炀问道。
“没什么。”
午炀打量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忽然说:“我刚才看到你满身都是伤疤,没有一块好肉,这样吧,我不管是谁这么不怜香惜玉,左右我来帮忙善后一次,治好你身上的伤疤,然后你就不能再缠着我了,如何?”
顾长安哑然,他想不通这家伙的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谁缠着谁啊?!不过这自恋狂妄的样子倒让他想起一个人……
“行吧。”他说,反正他也不吃亏,说起来他也不想挂着那个疯子的标记,能消掉何乐而不为呢?
午炀于是领着顾长安回了一趟双水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