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三个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苏格一顿一顿地转头，看向怪物，又看向瑟吉。
“你在搞什么鬼？”
“不是我做的，”瑟吉道，“我说过了，我只是对它进行了身体层面的操控，没有涉及神志，相信我，任何一个超凡者都不会对失控的怪物进行精神探索的。”
“这里是哪里？”怪物已经变得瘦削很多的身体上缓缓凝聚出五官，“你们又是......”
“嗯？”
“你认识他们对不对？”瑟吉立刻追问道，“你确实是认识他们两个人的，对吗？”
“信仰六神的星辰，和崇拜红衣的厄运，”怪物轻轻笑着，“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们。”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应该是见过的，”苏格道，“当时在费伦郊外出现的衰败领域献祭仪式，就是由你主持的，对吗？”
“你的记忆力不错，看上去，你并没有因为我的攻击而受到什么伤害，但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怪物看向菲欧娜，“还有你，魔女？为什么你也会出现在这里，还与这个家伙站在一起？”
“你是......”菲欧娜露出疑惑的目光，看看苏格，又看看怪物，“你是真知会的拉通？”
“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吗？我就是拉通，信奉全知全能的父神，回答我的问题，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站在一起，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看着面前的怪物，苏格渐渐将一切的发展捋顺清楚，并花了一点时间，将大体的经过说了一遍。
在他们面前的怪物，就是当时利用安妮在费伦郊外进行献祭的真知会主祭拉通。
苏格其实也是刚刚才想明白这件事的。
当时那场蓄谋已久的献祭，苏格曾听昂都讲过后续，他本身因为被拉通击飞而失去意识，所以没能亲眼看到之后发生的一切。
在拉通利用南区失踪的人口进行献祭仪式的关键点，六神联盟的代表来到了现场，并通过虚无剥夺之眼，将包括拉通在内的所有异端化为虚无。
正巧，他和菲欧娜、瑟吉等人也是因为意外被虚无剥夺之眼的光芒照射到，所有他们确实是有可能见到拉通的。
现在的问题是，南区的献祭事件是发生在前面的，苏格与斯皮尔奥探索迷雾小镇，甚至是米斯顿葛与斯皮尔奥探索破败的教堂，都是后来发生的事情。
如果拉通先一步因为虚无剥夺之眼的缘故被送到这里，那么当时在他们探索的时候应该会发现才对。
可事实并没有。
也就是说，拉通被虚无剥夺之眼送到这里，与他们的几次探索之间，其实是有着某种神秘力量在阻挡的，所以双方并没有相见。
又或者，是因为他们上次过来探索触动了某些特殊的仪式，才让拉通所在的位置，与破败教堂下方的区域联系到了一起。
想到这里，苏格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已经拥有丰富超凡经验的他，知道在面对陌生环境的时候，最恐怖也是最危险的事情，就是未知。
无从了解，就无从对应。
现在理顺了逻辑，哪怕只是苏格单方面设想的逻辑，也能够帮助他在面对问题的时候，保持一个平稳的心境。
“所以说......”拉通以一个怪物的姿态说道，“你们也被送过来了？呵呵，感谢全知全能的父神......”
“说废话没有用，快说说你对这个地方的了解，”瑟吉催促道，“现在你的身体可是被我控制的，很明显你还不是一个高位阶的超凡者，即便只是初步的身体控制，你也完全没有办法解脱。”
“我没有想解脱，而且，我对这里并不了解，”拉通道，“我甚至没有意识到已经过了那么久的时间，我只是觉得自己在沉睡，落入一片混沌的虚无之中，深深地沉睡，然后就听到了你们的声音。”
“可你之前还说过，在这条路的尽头，有离开的方法，也有危险，”苏格道，“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本能，”拉通道，“我只能说，我是凭借本能判断的，在沉睡的时候，我能感觉到那里有极度危险的存在，但是具体是什么样子的，我又无法清晰得知。”
“那去看看就好了。”瑟吉笑起来，眼睛眯眯着，“没想到你们三个之间还有这样的联系，虽然不多，但总算是有些交情的，对吗？”
“你们想过去？”拉通忽然发生大吼，“不！我不要过去！我不要过去！我不会过去！”
“这可由不得你。”瑟吉冷冷地说着。
随即，拉通十指舞动，就像操纵一出木偶戏剧一般，动作行云流水。
在操纵的能力下，即便是全力抵抗，拉通那已经变成怪物的身体也开始缓缓移动起来，向着通道深处前进。
双方的灵性发出激烈的碰撞，突然，噗嗤一声，拉通的身体忽然裂开，如同油脂一般的白色粘稠物体洒落一地，却没有顺着斜坡滑落下去。
在三人惊讶的目光中，一滩又一摊的白色粘稠油脂开始缓缓蠕动着，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向着通道的反方向移去。
伴随着一起离开的，还有拉通身上断裂的残肢，如同一场血腥的风暴，在几人面前逐渐离去。
“哒哒。”
“哒哒。”
一点微弱的声音传来，几个人低下头，发现还有三个畸形的手指落在地上，不断弯曲又伸直。
“我快要吐了。”瑟吉满脸厌恶地皱起眉头，解除操纵的能力。
没有了束缚之后，那几根畸形的手指也开始挪动起来，依靠伸直与收缩的反复过程，一点点挪向通道的后方。
“真恶心。”瑟吉上去踢了一脚，帮助那几个畸形的手指加快了一点速度，“怎么办？现在唯一的工具也没有了。”
“你还问我们？”苏格道，“不是你在控制它们吗？”
“不要用它们，用它，”瑟吉纠正苏格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正常来说，想要控制一个人，你只需要控制几个重要的关键点就可以，因为人的身体是一个整体，不会通过头颅与躯干分离这种方式行动。”
“但是你也看到了，那个怪物不管是头颅与躯干，不，它甚至没有头颅与躯干，它身上的一切，包括那些恶心的黏液都会自行活动。”
“这种情况，就像是在沙漠中控制一个沙丘，我要分出成百上千的思绪来分别控制它们，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那你说怎么办？”苏格道，“人是在你手上弄丢的，你总要为此做点什么吧？”
“也行，”瑟吉指了指上面的方向，“那我就回去看看，一个怪物而已，哪怕只是它身上的一部分，只要不那么恶心，只要还能看作一个整体，我就都可以控制。”
“实在不行的话，你之前解决的那两条羽蛇也可以利用一下。”
瑟吉说着，抬脚走了回去。
漆黑的通道中，转眼就剩下苏格和菲欧娜两个人。
前方，通道尽头更们三个人共同的目标，回到现实世界。
此时苏格看过去，感觉那无尽的黑暗当中似乎隐藏着巨大的诱惑力，让他忍不住向前。
但是希望存在的同时，也伴随着危险。
苏格和菲欧娜两个人互相看看，向通道的下方走出几步，停顿片刻，接着又同时转身向回走。
“呵。”菲欧娜忍不住笑道。
“你在笑什么？”苏格满脸的无奈，“有什么好笑的，你不也往回走了吗？”
“你......”菲欧娜侧头看向苏格，认真打量着，“你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与我们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时候相比，变化很多。”
“毕竟也过了那么久的时间了啊，加起来我见过的魔女也已经不少了。”苏格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我说，”苏格想了想，“你现在应该是高位阶的强者，对吧？那应该能感受到我身上携带的‘红衣女神的祝福’，对吗？”
“是的，”菲欧娜轻轻点头，“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会配合你行动。”
“你有配合我行动吗？”
“难道没有吗？”
“好吧，就算有，”苏格让步，指着自己的脸颊，“那你知道这个所谓的‘红衣女神的祝福’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上吗？”
“不是那边，”菲欧娜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点着苏格一侧的脸颊，“是这边。”
“好吧，这边，其实哪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为什么会留在我身上，还是这么尴尬的一个位置。”
“你真的不知道？”菲欧娜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仿佛深林中一只受惊的小鹿，“你不知道为什么会有......”
“我是真的不知道。”
“唔......”菲欧娜沉默了片刻，“在魔女之中，拥有红衣女神祝福的存在屈指可数，连我都没有。”
“而魔女之中公认的一个守则，就是要无条件服从拥有祝福之人的一切命令，除了两个条件。”
“一个是让你们伤害自己，”苏格抢先道，“还有一个就是让你们做出伤害魔女的事，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那么，”菲欧娜也不追问，继续道，“除了这些，我得到的指示之中，有一个关于你的特殊的地方，就是......”
“即便你拥有祝福，也可以对你做一切事情，包括杀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