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逐渐恢复正常，苏格默默地眨着眼，确认自己是在克里丁的小阁楼中。
抬手擦了一下额头，满满的全是冷汗。
看到苏格这副无比震惊的样子，克里丁也没有出声催促，只是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等待苏格自己慢慢恢复。
“克里丁主教......”苏格的脸上有点苍白，“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因为这次解读的恶魔之语的内容吗？”克里丁微微皱眉，隐藏在镜片之后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丝疑惑。
他是亲眼看着苏格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的，知道这个年轻人是靠着非凡的勇气和判断力，再加上那么一丝必不可少的运气走到了现在。
除了拥有相当程度的能力和理解之外，苏格对于世界上的很多秘密，其实都有着远远超出普通人的了解，能让现在的苏格露出这种表情，想来应该不会是普通的事情。
苏格点点头，花了一点时间，将这次解读的恶魔之语的内容分享给克里丁。
“大概，”克里丁听后脸上的疑惑变得更加凝重了，“可以分为两部分，对吗，第一部分是对于那个叫作潘瑟的恶魔的行动，第二部分是关于书写这份恶魔之语的主人，也就是那个小恶魔歌格的推测。”
“是的，”苏格也跟着点头，“有关第一部分，是恶魔潘瑟对于柯尔德成神后陨落并且再次出现的疑惑，里面说，或许是有可能与那位神秘的异种神有关。”
“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对吗？”
“我不太了解，”苏格想了想，发现自己对于异种的了解也只是因为琴等人的存在，对于那个在众神之中都无比低调的异种神，完全是没有任何了解，“但是我听到，异种领域位阶一的名字，叫作‘双子’。”
“是的，”克里丁点点头，接着叹了口气，“不过很遗憾，对于异种领域的位阶一，我也只是知道这个名字而已，就像你听到的那个名字，双子。”
“连知识教会的储备，都没有收录关于一种领域位阶一的详细情况吗？”
“这不是当然的吗？”克里丁毫不掩饰地斜了苏格一眼，“这种事从你一开始过来这边不就应该已经知道了吗？连六神联盟之间流传的都只是各自领域的低位阶，涉及中位阶甚至是高位阶的情报，是只有内部的高层才被允许了解的知识。”
“这样啊，”苏格有点失望，“也就是说，即便是知道了潘瑟去找那位异种神，应该也没有办法了，因为我们对于异种的情报完全就不了解。”
“是的，但是从‘双子’这个名字，我们也可以进行些许的猜测，当然，只是根据我个人对于异种领域的理解，”克里丁看向苏格，“你对‘异种’领域有什么理解吗？”
苏格想了想，“位阶九黏液，位阶八变形者，位阶六缝合人，都是让人很......难以接受的表现方式。”
“是的，异种，从这个领域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是被排斥的特殊群体，所以与正常的领域不同。”
“比如黑夜，海洋，拥有的能力，都是在掌握的权柄上进行延伸，晋升更高的位阶之后，也是在原本的基础上进行提升和细分，但总体还是能以正常的逻辑推理出来的。”
“但是‘异种’领域比较特殊，在晋升下一个位阶的时候，你完全不知道会得到什么样子的力量，只能从灵药的名字上进行猜测。”
“所以......”苏格拖了个长音。
“所以，从‘双子’这个名字上，你才能推测出什么？”
“双子，双子，”苏格想起最近的事情，灵机一动，“祭祀教会的吉尔薇格和米斯贝莎小姐，应该就是一对双生子吧？难不成，这个异种领域的‘双子’，是必须要在双生子的前提下......”
“而那个神秘的异种神，其实就是柯尔德的双胞胎兄弟？”
苏格两只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克里丁，克里丁则一脸沉静。
“你是认真的吗？”
“不是您让我推测的吗？”
“推测，”克里丁强调道，“是让你根据某个基础进行猜测和判断，没有让你天马行空的想象。”
“只说时间上，恐怕异种神成就神灵位格的时候，柯尔德还没出生呢，你见过相隔几十年出生的双生子吗？”
“是这个道理，”苏格深以为然地点头，“我猜不出了，‘双子’这个名字听上去就是双生子，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推理它的能力。”
“是的，”克里丁浅浅叹了口气，“不过这次的恶魔之语也确实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方向，潘瑟作为曾经柯尔德身边的神使，对于柯尔德的秘密一定比我们要了解得更多。”
“既然他怀疑柯尔德的秘密很可能与异种领域的‘双子’有关，那也就说明有调查和研究的价值，之后我会向异种领域上探索，如果你在别处有新的进展，也可以过来告诉我，同样算作贡献。”
“谢谢克里丁主教，”苏格道，“这样的话，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小恶魔歌格口中所说的，疑似恶魔领域的神域。”
苏格说完，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克里丁主教，恶魔领域......真的曾经有过神灵的诞生吗？”
“不知道，”克里丁摇着头，从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事实上，人类可以清晰追溯的历史，是从第五纪诸神纪开始的，也就是如今的众多神灵出现，世界开始变得稳定之后。”
“在那之前，包括永恒万物神带领人类统治世界的历史，都只是一团模糊的黑雾，我们只是在黑雾中谨慎而小心地探索，想要探查出历史的边界和真相。”
“所以，在第五纪之前，并没有太多具体可查的历史，即使真的有神灵出现，那个时候也根本不会有人记载，当然，除了书写这个恶魔之语的恶魔，但这只是一个巧合。”
“也就是说，”苏格想了想，“在历史上，真的可能有恶魔领域的神灵出现，但是因为无人在意，所以......”
“是的，而且我很肯定，现在的世界上不会有恶魔领域的神灵存在，不然的话，恶魔族不需要整体搬迁去到贫瘠而荒芜的西南大陆，他们完全可以在神灵的庇佑下争抢北大陆的土地。”
“那有两种可能，”苏格道，“一种就是，曾经真的有恶魔领域的神灵诞生，后来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陨落了，另一种则是恶魔领域中根本没有神灵的诞生，那只小恶魔拿到的神秘的东西，或许只是一个高位阶的超凡物品，是这样对吗？”
“这就是一个合理的推测，”克里丁缓缓点头，“你这不是可以做出正常的思考吗？”
苏格难为情地挠挠头，转开话题道：
“那现在的问题就在小恶魔歌格身上了，要看他手中持有的那件拥有神性的物品具体是什么，才好进行下一步推断，在我来看，恶魔领域中曾经出现过神灵什么的，完全是无稽之谈。”
“神灵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就陨落呢？当然，柯尔德是一个例外，那个家伙纯属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找来那么多来历复杂的人做自己的神使，自己更是不知道偷偷摸摸做了什么小动作，最后陨落也只能说是女神的庇佑。”
苏格说完觉得有点奇怪，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了。
“是吗？原来你是这样认为的？”
“您不是吗？”
“不是，”克里丁调整了一下眼镜的位置，“如果你了解过知识教会的教义，就会知道，在知识教会中，并不排斥多立场和多方向的思维，倒不如说，教会在鼓励大家思考，提出各种不同的观点。”
“这背后的原因，就是知识，说简单一点，知识是踩在前人的肩膀上继续前行的成果累积，而促成这一切的出发点，就是思维中产生‘或许’，‘有可能’的意识，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您的意思是......走出已成既定事实的枷锁？”
“是的，”克里丁很罕见地露出了笑容，“你的这个描述很不错，就是枷锁，如果不产生新的想法，那么新的研究新的方向和新的成就永远都不可能出现。”
“所以，我更偏向于后者，也就是在这个世界上，确实出现过恶魔领域的神灵，只是因为未知的原因陨落，而那只名为小恶魔得到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神灵遗落的物品。”
“神灵遗落的物品？”
“是的，你现在已经拥有神性了，也了解晋升神灵的一切，那么你来告诉我，一位真正的神灵陨落，会留下什么东西？”
“神灵陨落......”苏格低下头认真思考，“由四个位阶一灵质组成的基础肯定是会留下的，至于‘键’的话，没有在体内融合四个位阶一灵质也不会出现，所以......”
“只剩下了神域，对吧，”克里丁看向苏格的眼睛，“这也是我为什么会更加偏向后者。”
“因为神域，是神灵在陨落之后，唯一会留下的特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