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看着辰星冷若冰霜的脸，往事历历重新浮现眼前，他重重叹了口气，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
辰星亦起身踏上被改变张力的水面，向断桥行去，景浩然紧随其后。
此时的水面柔软似果冻，虽不至于掉入水中，却难以把握重心，他东倒西歪地走了几步，为了避开一枝斜伸出的荷花，他步子跨得太大，重心不稳要摔倒，他想也没想即一把抓住辰星的手。
在前面安步当车的辰星满腔心事，毫无防备地被景浩然扑倒在水面上。
映入辰星视野的，是几枝旁逸斜出的荷花，以及片片摇曳生姿的翠绿荷叶，银色的月光透过晃动的荷叶在他眼中落下钻石般的碎芒，荷香妙蔓。
辰星拍拍趴在他胸口的景浩然示意他起身，同时说道：“我从没想过躺在水面上居然可以看到这么好的景色。”
景浩然苦不堪言，他努力想撑起身体，怎么都无法找到着力点，水面太过柔软，他越是用力，水面向下陷得也越厉害。
两人衣服都单薄，辰星看起来极瘦，但是肌肉结实，景浩然尴尬得满脸涨红，汗都被逼了出来。
辰星这时也见到景浩然的窘态，他朗声笑了起来，刚才的抑郁被一扫而空。
他的笑声惊飞了栖息在荷塘中的水鸟，景浩然被笑得火起，恼怒地说道：“不准笑！”
“景少爷，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笨了呢。”
辰星将景浩然撑在他身体两侧的手收回来放在他胸口，“水面上借不了力，可以从我身上借力啊。”
景浩然这回真的汗流浃背，他慌张地躲过辰星坦然的目光，双臂在辰星胸口略一用力，终于翻身躺倒在辰星身边。
冰凉的水面镇定了他的燥热，但他不稳定的呼吸让他窘迫不已，他努力控制，生怕近在咫尺的辰星听出端倪。
好在辰星似醉心于这个角度看到的景色，根本没去注意他。
过了好一会儿，辰星才低语道：“换个角度，一切都不一样。”
景浩然并未听清他这耳语似的声音，转头问道：“你说什么？”
辰星亦转头对他眨了眨眼：“我说，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两人并排躺着，靠得极近，这样讲话时，鼻息相接，颇有些耳鬓厮磨的缠绵。
景浩然心头一热，被压抑在心里横冲直撞的情愫汹涌地将他的理智吞没，他转身想将辰星抱住，但他忘记自己是在水面上，他一动身体就往一边倒。
辰星反应敏捷地在他背上一按，借力跃起，轻巧地落到河岸上。
景浩然感觉身体一沉，坠入了水中。
原来改变水的张力有时间限制，所以刚才辰星才对他说必须离开。
只是当景浩然转过身来想抱他时，辰星误会了意思，他以为景浩然是想将他当借力点跃上岸。
辰星站在岸上，等着景浩然从水中冒出头来冲他发怒。
冰凉的水将景浩然淹没，他发热的头脑也在这时降了温。
他懊恼地双手抱头，任由自己越沉越深，他的身体很快越过那些无根的荷茎，沉入空荡荡的水域。
越往下水越寒，他呼出肺中的气体让自己坠入了河底。
他沮丧地想，明天必须尽早离开，与辰星在一起越久，他越难控制自己，万一做出什么冒犯之举，到时后悔莫及。
辰星在岸上等了大约两分钟，未见景浩然破水而出，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军校学生不会游泳还是我这荷塘里有什么怪物？”
想到这里，他无法静心等待，纵身跃入水中。
荷塘中荷茎林立，让辰星胡思乱想：景浩然会被莲花茎缠住上不来？
他那一身气力会受困于几株水生植物？
况且宜园里的莲花荷叶虽是真正的植物却都没有根。
他迅速游到刚才景浩然落水的地方，顺着荷茎往下直至尽头也未找到景浩然。
他将微型电脑上的灯光打开，继续下潜了十几米，终于照见了盘坐在水底的景浩然。
少年棕黄色的头发随波飘荡，他的五官轮廓深邃，盈盈的水光虚化了他脸上过于凌厉的俊俏，显出些恬淡疏阔来。
若不是眉宇轻锁，他这个菩提跌坐的样子真可算是安宁祥和。
辰星平日里只注意到他的小脾气，并没发现他长得这么俊美，这时乍然一见只觉得眼前一亮。
只是此时的辰星满心牵挂他的安危，急速上前抱住，发现他全身冰凉，眼睛都不睁开，这让辰星惊得三魂七魄都丢了，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机敏，也未想到要探探景浩然的脉搏，抱住他就要往上浮。
景浩然猛然睁开眼挣脱他的怀抱，在精神值里问：“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