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安一改往日的嘘寒问暖,惘若未见,也不叫云吟一同乘轿,任她徒步走到清江。
奴才就是奴才,升米恩,斗米仇,给她一点阳光,她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造反!
画舫顾名思义,就是一艘大船,停靠在清江岸边。
春日里,水波荡漾,柳绿白鹭升。
画舫朱红漆,仙鹤立于船头。
内里设有桌椅,厢房,茶盘,供京中贵人闲暇之余,寻欢作乐,闲云雅致。
下了马车,苏映安正欲往画舫走,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挎着包袱,惊慌地逃出来。
“站住!”
苏映安一声喝止,发福的掌柜陡然一哆嗦。
看他跟逃难似的,苏映安心中浮出不好的预感,凝色质问,“跑什么?画舫里有鬼不成?”
掌柜见苏映安眼生,但苏映安背后的马车悬挂南阳侯府的八角灯笼,差不多推测出苏映安身份。
他瑟缩着身体,胆战心惊,“少夫人,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苏映安纳闷,掌柜急得快哭出来,“这画廊抵给了地下钱庄,方才来了人通报,若拿不出三百两银子,他们就把这画廊一把火烧咯!”
抵押给了地下钱庄?
等同于,他们其实早把画舫给卖了?
这跟前世的记忆并不相符,苏映安愣怔在原地,掌柜的逃也似的跑远。
“小姐,要不咱们也走吧?”云吟小心翼翼观察着苏映安的神色,‘好心好意’的提议。
但她既然来了,就正中侯府下怀,老夫人和陆雪玉又怎会放过她。
云吟话音方落,流里流气的嘘声就从背后传来,“哟,这位便是侯府少夫人吧?大名鼎鼎的苏谦,苏大户之女?”
苏映安闻声回首,身高八斗的壮汉,带了足足十几个莽夫,堵在了路道上。
他们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苏映安,仿佛在审视钱袋子。
“看来是有人提前知会过了?”苏映安通晓了来龙去脉。
侯府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既是从苏府榨不出银两,就索性让她来填补画舫的窟窿!
想必她在来的路上,钱庄就闻风而动,赶来讨债!
壮汉一脸凶神恶煞,双手环抱胸前,趾高气昂道,“侯府欠我们银子,有字有据,少夫人家底殷实,应是不差小的这点银钱吧?”
差不差是一回事,给不给又是另一回事。
苏映安怎会如了侯府的愿?
她勾起唇角,笑意昙花一现,转瞬冷漠至极,“你们的债务与我何干?不是要烧画舫么?烧了吧!”
说完,她转身走向马车,“云吟,回府。”
烧画舫只是这些人的恐吓之言,拿回银子才是正事,哪晓得这少夫人居然这般果敢。
壮汉蓦然一僵,下一刻变了脸,震声一吼道,“不给钱,别想走!给老子抓住这臭娘们!”
一言既出,小罗罗们蜂拥而上。
苏映安自知不敌这些地痞流氓,当机立断拔下金簪,乌黑如瀑的发垂顺在后背,金簪尖锐的一端抵住了她自己的喉头。
单薄如她,眼中狠戾,“有本事抓我,我死在你们面前!且看看,我爹会不会放过尔等!”
一群人硬生生被苏映安震慑,最惊讶的莫过于云吟。
她瞳孔紧缩,面色如纸,看苏映安甚是陌生。
苏家小姐文文弱弱,大声嚷嚷都不曾有,昨日客栈外教训她,云吟只当苏映安是气急攻心,不曾想,苏映安似换了芯子般,如此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