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忍也忍了!
顾相的声音,在幕亓一头顶响起,依旧是那么冷静温和,听不出什么异样。
“阿一好好一个孩子,身子突然变成了这样,我能理解你们为人父母的焦心。可,也不必太过绝望。”
一阵拉扯衣袖的声响。
幕亓一只觉手边一凉,惊觉是顾刚则拉起了自己身子那一侧的锦被。
顾刚泽:“老夫年轻时随先帝四处征战,这医道一途,到现在也还未完全忘光。不如,让我给阿一瞧瞧,或有什么转机……”
顾刚则官拜宰相,是文官之首。
倒叫武安侯忘了,他曾经也是能提剑大杀四方的武将!
吴氏心里一个咯噔,她离幕亓一最近,一时想不出应变的法子,干脆双手死死扯住锦被,不叫顾刚则拽起来。
吴氏:“怎好、怎好……劳动顾相?”
武安侯声音也响起:“刚则,你这是何必?犬子的病,宫中太医已经通瞧过了。莫不是,你觉得他们瞧得不对?”
顾相轻笑:“何来此言?我不过是心疼世侄罢了。”
他话说得轻巧,手下用力却未稍减。
吴氏一个女子,力气没有顾刚则大,手里拼命压着的锦被还是被顾刚则掀开了一半。
幕亓一只觉半边身体一凉。
事到如今,他也有些拿不准顾家的态度。顾刚则对他的伤这么上心,是因为不愿退婚?
冰凉滑腻宛如蛇皮的手指,触到幕亓一手腕。
幕亓一连忙暗中调息,用内力逼着脉搏变轻变慢,做出长期昏迷的假象。
那顾家越是不愿意退婚,他就偏要退!
他还不信了,顾相真得舍得唯一的嫡女,嫁一个重伤瘫痪,长期昏迷的男人。这不是毁了顾如烟一辈子?
那蛇一样的手指,微微用力,按住幕亓一手腕。
吴氏和武安侯不见顾刚则如何用力,还道他与那些太医一样,都用的寻常把脉手法。
可幕亓一却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内力,自顾相指下,蛮横霸道地冲向自己心脉!
他从前隐隐听说,顾刚则是上过战场,会武的。
却没想到,武功高成这样!
心脉一阵剧痛,周身的经脉都像要被撕裂一般!
任顾刚则施为,幕亓一会死!
没法子……
幕亓一还记得父母的话,干脆在枕上一偏头。
“哇”
吐出一大口鲜血!
好歹算是卸了顾刚则的力。
一见儿子吐血,吴氏一声哭叫:“我儿!这、这是怎么了?”
武安侯也觉出异样,一把扯开床榻旁的顾刚则,“你这是做什么?!”
顾刚则声音风轻云淡,甚至还含着笑意,“别急,是好消息。”
吴氏止了哭声,她摇摇晃晃地起身,抓住武安侯紧绷的手臂,“侯爷,不要……”
顾刚则装作看不到武安侯蓄势待发的模样,自顾自一笑:“恭喜二位了。世子的伤不打紧,今日吐出淤血,不日怕就要醒了。”
“世子可要好好修养身子,待圣上大婚后,好迎娶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