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嗓音清软软的，像是春节缠绵的风，透着股清甜：“是我不好，让你担忧了。”
南宫翊只言未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轻轻抱起她薄弱的身子，抬步往来时方向走去，眼角的泪水替他出了声。
少女看得整个心都揪了起来，她轻轻地蹭了蹭男子的胸膛，“顾府嫡子顾青还活着，被我救下跟在我身边学医毒，他得知文德王要流放边疆时，心有不甘便在此处刺杀，左相也在此埋伏，便落到了他手中。”
“我找不到你时心慌不已，下次去哪都要只会与我一声，好不好？”
怀中女子连忙应声，南宫翊垂眸望着勾唇一笑，他余光瞟向桃一身旁少了只胳膊的女子，抿唇紧了紧：“那独臂女子是谁？”
“笙歌。”
楚忆陵如实答道：“吾阿母之事，与她有关，便一直把她留在身边，可她现在已经……等回去时就给她安葬好安身之所。”
“好，吾叫人送来棺木丧品。”
“顾青还未找到，我想再去找找……”楚忆陵半垂着眼帘，声音愈发微弱。
“好。”南宫翊下颚轻碰着她毛绒绒的秀发，应声道：“今日已暗黢，明日吾陪你一起找。”他懂她的执着，她认定的事已经说出来就一定会办到，与其说一些担心的话阻碍她，倒不如陪在她身边，护她周全。
左相府中。
草木逢春，野蛮生起。阴暗的房间内，只有繁月垂落点点星光，渗入纱窗打在面朝窗外的男子身上，只落下斑驳光影。
他一眨不眨地眼眸眯着，俯视窗外枝繁叶茂的苍天大树，入春了，棋子一颗颗败北，计划也未有进展，忽地一只蝴蝶飞到他的身前，宋观砚眸中闪过凶狠，在它要飞走之际，飞快伸出手抓住，手腹用力摩擦随后张开，鲜活地蝴蝶像一堆碎屑从他手中掉落。
“嘎吱——”极近地推门声响起，沉闷脚步声缓慢停在宋观砚身侧。
“老爷，文德王是您指使刺杀的吗？”左相夫人神情恍惚，用平淡的声音问道。
被月光笼罩的半边脸微垂着，再往前半步就像要被吞噬，侧过眼眸看了她几秒，才道：“本相是派暗卫去救他，到时他已经身亡了，被禁军看到了我们的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能灭口。”
“亲身听说顾家少爷还活着？”
宋观砚脸色顿了一瞬，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一些：“箭偏一锋，误了。”
左相夫人闻言有些着急道：“那个人说他至关重要，如今却死在我们手中！这怎么办？”
那个人权势滔天，能在皇宫中来去自由，若是发现顾青死在他手中，那……
她眼底眸光微转，想起凌城中流传的医师楚忆陵……沉声道：“老爷，最近城中出现了一位医师，听说医术与神医不相上下。”
“夫人是说御王妃？”宋观砚眉目肃然，想到楚忆陵，他连连冷笑：“医师？尚书祖上可从未有行医之人，不过是三脚猫功夫罢了，说起来她不能为本相所用，倒是忘了除掉她了。”
“凌城中人尽皆知，许多百姓都亲眼瞧见她妙手回春，听说能医死人活白骨，传得沸沸扬扬。”左相夫人想起去尚书府时楚忆陵那个狠戾地眼神，眸底闪了闪，有些诧异道：“就算她有这本事可以医好顾青，可万安寺之事她肯定知晓是我们与老太君联手刺杀，而且顾府已经灭门，顾青……岂不是暴露了。”
微风忽高忽低，屋里烛火猛然跳动了一下。
明幽之间，左相微眯双眼，昂首道：“她若真若如世人所说的医师，倒是可以为己所用。”
“她已是御王妃，与御王也是恩爱无比。”
左相倏然抬眉，“这世人没有人不贪权势和荣华富贵，如果有，那便是给的条件不够。”
次日晨还只是微微亮。
往日车水马龙的凌城，只有寥寥几日，或许是天还未明的缘故，只有卖着包子的小贩扯着喉咙大声吆喝着，两街人行道上，远处一位风度翩翩的小公子左顾右盼环顾着四周。
“凌初神医，哎呦！多年不见您来凌城啦！”
男子点点头，小贩乐呵呵地拿过两个包子，递到凌初手中，笑道：“刚新鲜出炉的，您尝尝。”
凌初莞尔一笑，接过包子后从袖中拿出盘缠正要给铜钱时，小贩见状出声制止道：“凌神医，您跟空明神医都是好人呐！前些年您治好我爹的病都未收银两，吃两包子哪能收您银子，我这包子铺啊您随时来吃，不收您一分银子。”
看到小贩眼中的真诚，凌初也摆摆手，唇角微微一勾：“医者仁心，只愿世间少一些因病魔缠身的疾苦。”
朝他问道：“令尊身体如何？”
“好得很嘞！您治好后啊生龙活虎的，天天往山上去呢！”
凌初一身月牙白锦袍，身形消瘦，容颜如画，整个人如不染凡尘一般干净，说话淡淡的，看着他那清秀侧脸，倒让小贩想起了一个人……
他喊着正要离步而去的身影，说道：“凌初神医，最近城中有一位医师传得沸沸扬扬，是尚书府嫡长女楚忆陵，如今的御王妃。听说可是能医死人活白骨呢！这御王妃我见过一面，这侧看容貌与神医您啊有些相似，跟您一样悬壶济世不收银两，这气质啊……”
小贩又仔细端详着凌初含笑地眉眼，摇摇头又道：“似又不似，您比她要温和许多。”
凌初晃着手中包子，嗓音温和似清风：“多谢小兄弟了。”
凌初转过身嘴角含了一抹若有似无地笑意，只有在去城南园和院时，才会换成男子服饰，男子出行时也是在暗处，在早些年，家居宿州的凌初早是民间神医一称，偶然一次来凌城，便碰到了被医馆赶出来的包子铺小贩，顺手治好了他爹爹病疾，这是她第一次以凌初的身份在城中，未戴斗笠光明正大示人，没想到多年过去，小贩竟然还能在人群一眼认出他。
他紧了紧肩上药箱，加快步子朝城南方向走去，不知道笙歌还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