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忆陵却淡淡地瞟了一眼站在十米之外的身影，心中冷笑。
“陵儿，你伤口还疼不疼？府中之事你不用操心，回家来多休息两日。”
楚沐风见周氏如此关心一个外人，满脸气愤将她拉到身前，“阿母！你怎么向着她说话！她就是丧门星，克死生母不说，老太君也被她克死！”
话音刚落，楚沐风便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震惊道：“楚忆陵！你竟敢打我！？”
“是奴婢打的，小姐是嫡长女，尚书府一切都是小姐管理的，你在外游山玩水好不快活，回府便是将小姐一顿骂，你有什么资格？”
桃一神情冷漠，昂首一脸厌恶望着楚沐风。
楚沐风自小含着金钥匙出身，被尚书府捧在手心里，哪受过这种委屈？他上前扬起手便一巴掌挥去，巴掌没有想象中落在桃一身上，而被一双白皙的手挡住。
一瞬，众人只听见骨骼错响声。
一道尖叫声响彻四周，周氏来不及拦便看到楚沐风抱着手一脸痛苦地躺在地上。
“再到本小姐身前耀武扬威，下一次便不是废一只手这么简单了。”楚忆陵淡淡开口，话落扬长而去。
只有楚轩看到了她眼神中的冷漠和杀气，他相信若再有一次，他这唯一的儿子怕是废了。
“尚书大人，相府中还有事，吾便先走了，改日再来探望。”楚忆陵眼中的杀意也被左相夫人捕捉，她目视这一切，心惊胆战，没想到这个楚忆陵竟然是个不好惹的，辞别后便快速走出了这乌遂之地。
周氏满眼心疼抱着楚沐风，哭得泪流满面。
“哥哥，你什么都不知道，不配说陵姐姐。”
楚蓉儿跪在身后扶着圆柱缓缓起身，没了往日的乖巧，眸光微冷像是在看陌生人。
低头看着他痛苦地模样，视线最终落周氏身上，语声低沉：“阿母，您应该知道老太君为何会被御王手刃，陵姐姐又是为何受伤吧？哥哥和整个尚书府都有权知道真相，您不要做帮凶了。”
说罢，扶着丫鬟一步步向屋内走去。
只有楚青瑶是真的魂不守舍，以为飞上了枝头，没想到还未入门便似梦一般，什么都没了。
左相府门口。
马车还未停稳，妇人便跳了下来，一路跌跌撞撞走进了书房。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去一趟尚书府怎像是被人夺舍了？”宋观砚放下手中墨笔，上前抱住那道身影，不解地问道。
一口茶水下肚，心中还是一阵狂跳，又端起茶杯猛地喝下。
“夫人你慢点。”左相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缓过神来，才缓缓看向宋观砚，眼中的震惊显露无疑，“楚忆陵当众废了尚书嫡子的手，那个狠戾的眼神像是要杀了我。”
中年男子眉头紧锁，“夫人你看错了，她为何要杀你？”
见他脸上写着不信，她拉着一旁的丫鬟。
“小翠也看到了，像是警告我一般。”
宋观砚还是摇摇头，坚信她看错了，“本相行事一向紧密周到，她不可能知道。”
“不管你信不信，日后都不要再招惹她。”
能因为一句话当众废了手足的手，这残暴性子与御王是如出一辙。对……她身后还有御王。
宋观砚衣袖向后一挥，冷哼一声：“废手那又如何？吾一国之宰相若会怕乳臭未干的丫头，便不会在这个位置矗立至今。”
左相夫人渐渐心静下来，才想到今日经过衙门时看到的告示，她问道：“文德王明日便流放边疆了，老爷可要去为他说情？”
“夫人去一趟尚书府，都糊涂了。”李天钦望向那笼中两只鹦鹉，语气阴森道：“是夫人进言，不听话的棋子便弃之，此时去说情，岂不是引起圣怒？再者本相也会和他扯上关系。”
“他势力笼络半壁朝臣，老爷此时去既能向文德王表明你从未放弃他，又能让皇上打消疑虑。”
左相一脸不解，“楚忆陵之事已经传入了盛帝耳中，本相此时去岂不是加重皇上猜忌？”
“道高易安，势高益危，居赫赫之势，失身且有日矣。”
左相夫人走到鸟笼前，拾起鸟食一勺喂去，面色沉静道：“老爷不必多说什么，他文德王在暗里只手遮天，做过什么也不过是经他之手，老爷自始自终都是清清白白。盛帝不知，御王也定知。此时去求情不过是做给朝臣看的，而老爷要做的便是不踩不贬，坦白与尚书老太君的关系。”
宋观砚顿时恍然大悟，直直拍手夸赞道：“还是本相的夫人道高一筹。”
妇人手中顿了一瞬，看向他正言厉色道：“楚忆陵，现在别动她，御王手握重兵，皇上对他都是言听计从，楚忆陵只是受伤便杀了老太君，若是皇上晚一步召见，以他的性子早已冲进文德王府了，可想而知楚忆陵在他心中份量。”
“听夫人的。”
一道身影跌跌撞撞来到花香十里的长乐院前，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后，敲响了院门。
“周夫人，楚沐风出言不逊时你也在场，那究竟是无意还是有心，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求我去治他……不如去城中找大夫。”楚忆陵眼神闪过狠戾，周身都冷下了几分，厉声：“本小姐没有废了他，便已经是给你脸面了。”
周氏语气沉了下来，声声哀求道：“大夫医治不好，说沐风的手已经废了，陵儿求求你，吾保证日后不会让他对你半分不敬，救救他。”
楚忆陵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地笑，转过身子直勾勾盯着她，“想要本小姐救他也可以，告诉我十六年前的真相，是谁害死了吾阿母。”
周氏面色一僵，往后退了两步，扶着圆桌的指节用力到发白，咽了咽口水，摇摇头道：“苏姐姐是难产而亡，不是谁害死的。”
“既如此，楚沐风的手本小姐是治不好了，周夫人请回吧。”
楚忆陵眼中坚定，时辰仿佛禁止了几秒，周氏怔怔凝视着那张神似苏子陵的脸，突然发疯似的笑了笑。
又迅速收起笑意，瞳孔里翻涌着痛苦和悲伤，姨母，您在天之灵别怪罪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