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在泥石流爆发的时候。
段渡深护住了她。
所以林织羽从昏迷中醒过来，虽然浑身都有擦伤，但是她其实也能感觉到，自已并没有受重伤。
这就说明，泥石流巨大的冲击力，大部分都冲击在了段渡深的身上。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慌得厉害。
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她摸上了男人的手臂，又往他胸膛摸去，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别乱摸。”
男人的声音低沉，“摸出问题了，你打算怎么负责？”
林织羽动作一顿，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暗示，一时间气得不轻：“都什么时候，你还说这种话？”
段渡深闷笑了几声，松开了她的手，他往石壁上靠了靠，语气听起来很轻松：“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他平常的语气，好像刚才有些微虚弱的声音，只是她的幻觉。
林织羽心里还有些不安，她轻轻地靠过去，试图看清楚段渡深的脸，“段渡深，你真的没事吗？”
她似乎，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但是这个山洞全是泥腥味，她分辨不清是段渡深流血了，还是泥腥气。
段渡深的脸，似乎就在她的面前，她能感觉到男人的呼吸，喷薄在她脸上。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是她隐约感觉到段渡深似乎笑了一下。
“这么关心我啊？我会怀疑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林织羽皱了皱眉头，不想搭理他不着调的话语。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很慌张。
心脏砰砰跳着，是人类对于危机来临的第六感。
可是，他们不是已经安全了吗？
这个山洞，刚好保护了他们两个人，不会再有危险了。
那为什么她这么不安？
林织羽靠过去，靠在了段渡深的旁边，和他肩并肩靠在石壁上。
两个人都是湿漉漉的，空气里氧气很足，并没有窒息的危险，只要能坚持到救援队伍来临，他们就能活着从这里出去。
她感觉到男人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别怕。”
林织羽嗯了一声：“我不怕。”
然后她感觉到段渡深笑了一下，然后她的手，被他轻轻地握在了掌心。
两个人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平静的坐在一起过了。
即使他们曾经，有过最亲密无间的关系。
段渡深的头，往她这边靠了靠，抵在了她的肩上。
他轻声道：“林织羽，我好像没有告诉你，我想起来了。”
林织羽的肌肉，微微僵硬了一下，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曾经出车祸失忆了，忘记了她。
他其实没必要告诉她的，他们结婚的三年，其实并不是多么美好的回忆。
那个时候她太过稚嫩，现在回忆起来，有点羞耻。
“我对你很不好。林织羽。我知道我对你很不好。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也是应该的。其实是我这个人太自私了，明知道我没资格求你和我在一起，但是又总是忍不住想要来找你。”
“把你送回尼禄身边也是，明明说好了不会再来见你了，可是我又忍不住，忍不住来参加你们的婚礼。”
“你和尼禄退婚了，我心里想着以后就让你好好一个人过了，不管你选择谁我都支持你，但是我又忍不住了，偷偷摸摸跑到你住的地方，美名其曰说是来投资，其实是我太想你了……”
林织羽动了动嘴唇：“别说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段渡深抓紧她的手，他执拗地说下去：“林织羽，我知道我这辈子，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我没资格和你在一起，但是我真的爱你。你相信我，我真的爱你。”
林织羽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地方说这种话，现在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吗？
她有些受不了，打断他的话：“你别再说了！”
她不想听这些。
她不需要段渡深对她说爱，她已经过了那个时候了。
她不需要他的爱了。
可能是因为她的态度，男人没有再说话了。
他只是把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上，长久的沉默了下去。
一开始，林织羽并没有觉得不正常。
直到她受不了这一份安静，和段渡深讲话。
但是段渡深却迟迟没有回应。
空气里，浓烈的血腥味，终于盖过了土腥气。
林织羽颤抖的伸出手，去触碰男人的脸。
他温热的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冰冷。
他的鼻息，轻微到根本感受不到。
“段渡深，段渡深？”
她声音嘶哑起来，伸出手紧紧地抱住男人越来越凉的身体，“你醒一醒，你别吓我，段渡深，你醒一醒！”
他却没有任何回应。
林织羽抱着他，眼泪落了下来，“我错了，段渡深，你说话啊，你不要不理我！”
她早该发现不正常的。
重逢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起他恢复记忆这件事。
他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说爱。
他不是在跟她告白，他是在跟她交代遗言。
*
不知道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