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实在不知该怎么拒绝,便扶着她来到隔壁陆老爷子所在的重症室。
沈清芜在床边坐下,伸手摸索着病床上的老人,很快她就握住爷爷的手。
掌心宽厚微凉,虎口和食指结了一层老茧,都是陆老爷子年轻时握枪杆子留下的。
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爷爷,你吓死我了。”鼻子有些发酸,她抬手揉了一下,“你什么时候醒呀,你都好久没陪我喝奶茶了,上个月国贸那边新开了一家奶茶店,他家的珍珠绝了。”
“我好想看看你,但我的眼睛撞坏了。我们比赛一下,看谁先好起来,输的人请客喝奶茶好不好?”
沈清芜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话后,突然想起什么,小声叫道:“小姐姐?你还在吗?”
小护士忙走上前,应:“陆太太,我在,你想回房间了吗?”
“不是,”纤白的指尖往床尾的方向指了指,“陆老先生的病历,你能帮我读一下吗?”
“我想知道他详细的情况。”
小护士一听要让她读病历,整个人已经僵住,脸色煞白。
事实上陆老爷子并不是什么昏迷,而是脑死亡,生命体征全靠呼吸机维持。上头明令禁止他们把病情透露给这位陆太太,可现在陆太太要她当场读病历,还得往细里说,她根本不知该怎么现编一份不引人起疑的病历出来。
“哦……”她应下来,却迟迟没有开口。
又是这样,突然没了声响。
沈清芜眉梢不自觉一挑,突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他们要隐瞒的不是她眼睛的情况,而是爷爷的。
嗓音不自觉冷下来,“陆老先生的病历有问题吗?他中枪的位置在哪里?失血量多少?他现在用的是什么药?血压脉搏怎样?”
沈清芜问得越多,小护士越不知该怎么答,“在……一枪击穿右肾,两枪从……”
“从后肋骨射进左肺。”病房里突然响起陆厌行的声音。
沈清芜慢慢转过头,望向声音的方向。
“陆二少。”小护士仿佛看见救星一般,放下病历,往外退了一步。
男人示意小护士离开,走至床尾,重新拿起那份病历。
“还有一枪,”顿了顿,浅淡的眸光落在“颅骨”两个字上,薄唇却轻轻吐出:“胸腔,卡在肋骨中间。”
“小阿芜,爷爷的手术持续了很长时间,你醒过来前,才推出的手术室,病历整理得有点乱,护士给你读病历还得好好认字。”
“真的?”
女人的瞳仁漆黑明亮,尽管明知这双眼无法看见他现在脸上的表情,陆厌行还是别开了视线。
“嗯。”他轻声应。
推门那一刹,他亲眼目睹血色从女人那张小脸一丝丝抽离。这还只是他的小阿芜在怀疑,要是她知道真相,大概会崩溃。
谢瑾说得没错,接受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所以,现在爷爷是在努力让他们每一个人慢慢适应没有他的事实。
“小阿芜,爷爷要休息了。我们先回去。”
沈清芜感觉男人的手抄过她的膝弯和肩膀,她自然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