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大娘便红了眼,对着二娘就要跪下去,好在刘大郎及时拉住了她:
“如今人这般多,车马也多,你妹子还在驴车里歇着,不像样子,有甚话先归家说罢。”
樊大娘也回过了神,大过年的,此处又是城门口,人多眼杂的,自己这番作态指不定就被人笑话了去。
她揩揩眼泪,与二娘手搀着手,低声说着自己的感激之情。
像她弟弟妹妹那个年岁的娃娃,说是能做些活儿了,可一个二个都瘦巴巴、病恹恹的,放在寻常人家能拉扯大已是不易,哪里还能指望着做活儿?
说难听些,也就是赔钱货。
樊大娘在做决定之前也是发了狠的,这两个娃娃,自己肯定拉扯不活,与其三个折一处,不若将自己当苦力押给叶霓使唤,叶家人心善,又不缺吃不缺穿的,自家弟弟妹妹指不定还能挣个活路出来。
可她来盛京恁久,不管是叶霓还是怀祯怀柔,都待她似个主人家,活儿么都是分担着一起做,如今再看自家的弟弟妹妹,瞧着与四娘五郎他们都是同一个待遇来着。
这牛肉干,她可不曾在五郎嘴里瞧见。
因为记挂着自家妹子,樊大娘便进了驴车照看着,她弟弟也跳上来,就被她狠狠一瞪。
“二丫病着娇贵些,你上来作甚?”
樊大娘弟弟,也就是狗蛋,狗蛋撇撇嘴,言说自己想念她,便上驴车来瞧两眼。
“阿姊你有所不知,你走之后,二姊哭得不行,又病了一场。”
大娘心都揪起来了,又听狗蛋说道:“亏得是二东家,找人从汴州请来大夫相看着,后面又日日喂鸡蛋、吃白面,人才留住了。”
怀中的小姑娘醒了先,闻言就不快道:“我日日吃淡口,不似你脾胃健壮,有福气日日吃鱼吃肉。”
樊大娘大惊,“怎得,你们二人日日吃二东家这么些金贵物什么?”
二丫支起身子,言说二娘做的是大锅饭,但额外给娃娃们开小灶,“听闻是听了三娘的话,要二东家多给我们吃肉吃菜,好长身体。”
“四娘五郎他们吃甚,我们也就吃甚。”狗蛋也补充道。
樊大娘摸着他两圆润了许多的小脸蛋,叹了口气,“你们二人娘胎里出来就弱些,如今能健健康康长大,全都是二东家的功劳,做人要记恩,可知了?”
“长姊放心,二东家的恩情我都记着。”二丫便垂了脑袋,乖巧地答话。
狗蛋本是个怯懦的性子,但在叶家养了大半年,如今也长得皮实健壮,连带着性子也开朗大方许多。
他说道:“五郎是读书娃娃,我都想清楚了,日后便学些功夫,专程给他做侍卫。”
樊大娘摸着自家弟弟的头,给他加油打气,“五郎是读书娃娃,日后要考功名做大官的,你若是想做侍卫,可不能是个白丁。”
“长姊,白丁是何物?”狗蛋迷惘地问她。
她噗嗤一声地笑了,言说白丁就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