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门前,停了一架平平无奇的驴车,灰扑扑的,与一旁的宝马香车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叶霓的驴车,樊大娘午时遣来驴车想接叶霓归家。
国子监的教书先生时间比较灵活,像叶霓这般的算学博士就更是如此了,正经论起来,只要教课时人在即可,其余时间是否当值,也鲜少有人考校。
叶霓今天刚上任,祭酒体贴地只安排了一个课时,可日头过了大半,怎得还不见人出来?
樊大娘等得有些焦急。
正在此时,停在她隔壁的马夫送了被绿豆汤来。
“此乃我家主公所赠,夏日饮用最是解暑。”
“多谢大人好意。”虽然那冰镇过的绿豆汤确实十分解暑,可樊大娘出于谨慎还是没收。
那马夫也没强求,只是恭敬地对马车内的主人低声说了几句。
不多时,一道修长莹洁的手揭开了车帘,里面端庄清冷的郎君冲她笑了笑。
“樊大娘连我也要提防不成?”
居然是谢长安?
樊大娘情急下嘴笨,只得呐呐道:“谢郎君也来接三娘么?”
“不错,此处酷热,樊大娘先回去歇着罢,三娘一时半会儿的怕是回不来哩。”
方才探子来报,言说叶霓正在为国子监那批老学究讲课,那群人年纪虽大,个个也自诩高洁清流,可做起学问来却是一等一的缠人,没一个时辰,怕不会放人。
樊大娘左瞧瞧右看看,心中也信了他的话,便就走了。
叶霓出来时,日头都过了大半,那群老学究也是可怕,问起来也是没完没了,等结束了个个都忙着实践总结,压根没注意到叶霓嗓子冒烟肚子咕咕叫。
马夫本想过去接人,却被自家主上拦下。
谢长安提了个木桶过去。
“你来了呀?”叶霓干哑着嗓子说道,她接下那冰镇过的绿豆汤,端起来就吨吨吨地饮尽,方才觉得舒坦了不少。
“我在鸿禧楼定了桌饭食,阿布也去了,快些去罢。”谢长安挽起袖子为她遮阳,又问了今日上任情况。
当谈及段化此人时,谢长安不免轻笑出声。
“段化?三娘可知此人来历?”
“我知,乃翟老第十二门生。”
“不错。”谢长安补充道:“论起来,若非你出现了,他该是新的算学先生。”
“?”叶霓惊愕。
前朝开设科举制度,可算学被归入科学考纲也不过最近一二年的事情,因此这时候大家对算学的态度也实在算不得端正,算学博士的指派亦不那样正轨。
不管是翟老,还是叶霓,都算是空降。
但与其他儒生考科举不同,段化这样直接拜入翟老门下的其实不似监生,更像门徒,日后走的路子也与其他监生不同,他的上限也就是翟老那般,最多在国子监做个算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