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霓就算再不懂这庸朝的官宦制度,也知晓那国子监定是个人人哄抢的肥差,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自己在盛京本就不招人待见,眼下又占了个肥差,只怕更要惹人恨了。
不得不说,皇帝这招妙呀。
她再度叩首谢恩,“民女虽是个乡野村妇,却有幸生在太平盛世,海晏升平,国强民福,皆因内有明君外有虎将,是以家国平安强敌不敢来犯。”
虽说这皇帝槽点颇多,但叶霓的这些话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试想一番,若是她生在乱世动荡间,还谈何开门营生?谈何种地养桑?
皇帝这般的人精,自是也听出了她的真诚,表情倒是有些不同了。
他道:“诸位爱卿日日为国事操劳,如今的太平盛世,也有你们的功劳。”
诸位大臣拜跪行礼,高呼吾皇万岁。
这些大臣中自然不乏做实事的老臣,确实担得起为国为民的说法,拜跪时,叶霓见好些个头发花白的老臣眼眶微红,跪地久久不起。
随后而来的自然又是歌功颂德相互推诿,皇帝更是龙颜大悦。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日日听腻了朝臣的马匹,如今来了叶霓这样的,明显,这样新鲜的马匹更得皇帝心意。
其实较真起来,叶霓这马屁拍的也正是时候,前不久皇太后年关一过就逝世,众臣子表面不提,其实背地里没少说嘴当今皇帝为争权夺势做的那些个腌臜事。
眼瞧着人心动摇,皇帝他能不气能不急么?
因此,此时叶霓提一提他立下的功绩、做出的实事是很相宜的。
“朕心甚慰,朕心甚慰。”皇帝动容道:“叶三娘,你一路千里跋涉而来,前年又遭了灾祸,可在盛京好好歇息整顿一番,再行出发。”
“敬喏。”
如此,这漫长的一天总算是结束了。
归家后却还有人点着灯等她,正是谢长安主仆。
“怎会是博士?”连殷诚也忍不住诧异。
叶霓呆坐在屋内,一脸生无可恋。
樊大娘却喜极而泣,当官,这可是当官呐,要知晓天底下多少读书人寒窗苦读多年,就是为了能考取功名做上官?
“三娘,这可是盛京里的官。”她言说道:“听闻好些个鸿儒都想去国子监做教书先生,这定是个天大的好事。”
看着樊大娘殷殷期待的目光,叶霓不忍反驳甚,只是默默地吞下了这苦果。
当晚谢长安闻声而来,这次叶霓特意备好了奶茶供他享用。
谢长安听完她在皇帝面前的壮举,也非常惊叹。
“三娘才思敏捷,长安自愧弗如。”
叶霓撇了他一眼,道:“事已至此,就莫要笑话我哩。”
他收了调笑的心态,又抿了口奶茶,道:“圣上说话还是作数的,这国子监你去得。”
“如何去得?”叶霓苦笑,特意叫她造完水车在归京上任,在她看来,与卸磨杀驴无异。
但谢长安给她提供了另一个思路,他道:“南宫家确实不易得罪,可这叶不代表圣上会一味偏心南宫家。”
叶霓顿悟,是了,皇帝为何想着拿她做替死鬼?不外乎是因为南宫家势大,可世家势大本就不被皇帝所喜,若是来日有一个契机,一个削弱甚至扳倒南宫家的契机,皇帝又会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