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问我,那乃是大庸的皇后,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谢长安的阿娘。”叶霓顿了顿继续道:“这样的人厌恶我,我应当十分紧张立马逃走,又或是早早做准备么?”
章杰嘴唇蠕动,难道不应该么?
叶霓好笑,她放下手中正在比对的图纸,道:“你以为如何?以为我不过是个普通女娘,有些才智样貌,好容易攀上你家主公,应当紧紧抓住机会是么?”
这话实在不假,章杰是个爽利人,因此颔首。
谁知这却叫对面穿着普通土黄白布的女娘乐不可支。
她道:“我确实喜爱你家郎君,他模样生的好,性情也合我心意,我喜爱他乃是人之常情,可哪日若是换了一家的俊俏郎君,像他一般的模样性情,我约莫也会喜欢。”
章杰顿悟,他家主公的身份太过尊贵,叫他将一切都视为理所应当。
不错,两人心意相通,若是换做寻常女娘,对男方耶娘的看法自然十分在意,可叶霓似乎确实不需要如此。
别说她如今尚未出嫁,就是成了二嫁妇,想来也有好些出色的儿郎上赶着,无他,她自身就有这样的底气。
白手起家,将一个寂寂无名的村落发展到举国闻名,这样的事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除此之外,就是她在民间的声望,也早早到了令人畏惧的程度。
先是献上土肥良方,就赢得天下农户的好感,再者,又一份香皂方子,不费一兵一卒平定关外动乱,如今关外谁人不称赞她叶石娘的高义?
两张方子,举国闻名,近来也有无数名流之士讴歌赞扬她的壮举。
若你说这些都是虚名,那再谈谈近一些的,叶霓以仓河村为大本营,与周遭的柳家庄、赵家村等临近村落深度捆绑,利益高度一致。
四下散去,又造水车利好四方百姓,只要这水车在一天,他们就要感念叶霓的恩德。
往上谈,则是石头城与汴州,那石头城的知府本与叶霓不相和,却也因献良方而得圣上嘉赏,汴州更是不得了,垄断汴州脚夫的行会乃是胡家帮,与叶家人更是同仇敌忾,最大的商贾苏家,至今最出挑的物什则是从叶家买入的卤菜。
看着不起眼,可若是真有人胆敢对她贸然出手,试问上述这些人会善罢甘休么?
章杰暗暗心惊,他头一回认真打量叶霓。
平心而论,她是个容貌出众之人,眉眼弯弯,谁见了都自带亲和力,可仔细看去,却又生得瘦削高挑,好似一副铁打的骨头嵌在身体里,任凭八方来风,我自岿然不动。
她美则美矣,却并非娇生惯养的俏丽,而像路边的野草野花,有一股野蛮生长强势扎根的韧劲。
章杰叹服,这次并非是感慨叶霓的好命,而是转头赞叹起谢长安的眼光,不错,盛京那等繁华富贵之地,貌美如花者如过江之鲫,可像叶霓这般的女娘,怕是百年遇不上一个,独一份的。
论起来两人的情感博弈中,还真是谢长安落了下乘。
天下好儿郎众多,也不乏性情好模样标志的,今日算他走运得了叶霓的欢喜,改日若是因为家中耶娘讨人厌恶,若是叶霓绝情些,换一个省心的郎君来欢喜也实属正常。